第151章 風雲起(九)(1 / 2)

太歲 priest 9026 字 8個月前

魏誠響迅速銷毀字條,將一道靈氣鑲進了巨鯨中的法陣裡:“殿下!懸無現身,驚動了淩雲山九龍鼎,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蜜阿人不懷好意,但懸無明顯有恃無恐,不是“境界跌落”傳言有誤就是這些年另有奇遇……無論他們誰算計誰,他們這些人都落不到好。

西王母眼角一跳,但這時已經由不得她了,幾大升靈轉眼間就被懸無卷進了巨浪中。

電光石火間,她隻來得及回手一推,將巨鯨船遠遠地拋出戰場。

鯨船和巨浪隻匆匆地打了個照麵,船身上的法陣就幾乎被暴虐的靈氣損毀了一多半,魏誠響和船裡眾侍從一起雙腳離地,飛了出去,各種珍貴的南闔古董碎成一團。

這船上幾乎都是跟著西王母的南闔舊人,驚呼聲此起彼伏:“殿下!”

“快、快把船開回去!”

“魏老板,返航!返航!”

“返不了,船上法陣損毀過六成,再來一下非得散架不可。沒有船,你們被那邊浪頭掃個邊就得全軍覆沒,”魏誠響迅速檢查了一遍巨鯨船的情況,冷靜地說道,“她既然將你們拋出來了,就是讓你們逃生的意思,你們……”

一個侍衛紅著眼打斷她道:“背主苟且,何如殉了忠義!外人不要指手畫腳!”

魏誠響一扭頭,定定地盯了他一眼:“怎麼,‘忠義’會對你感激涕零嗎?”

“你!”

“你家殿下當年要是也這樣‘剛烈’殉國,諸位現在早就是百亂民了。”魏誠響來時一路負責照顧鯨船上的法陣,這會兒熟練地修複了幾個關鍵法陣,令船返航。

鯨船飛快駛離南海東去。魏誠響嵌死法陣,不再同眾人掰扯,轉身消失在原地,來到了船頭。

半仙神識不敢外探,她隻能透過“鯨魚眼”往外張望,隻見海上淘浪滔天,完全找不到西王母身影了。

魏誠響一伸手探入隨身芥子中,微微閉上眼:來之前,太歲給了她兩樣東西,隻要她不主動找死,自己脫身肯定沒問題。

她不曾亡過國,大金平運河長流,岸邊早沒了她留戀的親朋故舊,愛亡不亡,亡了正好,魏誠響難以設身處地地體會那些闔人複國的渴望,同他們始終是有隔閡的。

不過西王母待她卻一直還不錯,即使明知道她背後有彆的勢力。

魏誠響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一個開竅期半仙,除了消息渠道多了幾條,對升靈大能的用處非常有限,當使喚丫頭都嫌她沒眼力勁兒。人家兩口子留她做事,不過就是因她機緣巧合宰了千日白,有幾分因果善緣罷了。

就衝方才將鯨船丟出戰局那一下,西王母——楊婉就很對得起她了。

“忠孝仁義”,這是她祖父用命刻在她骨頭上的東西,隻要對方配。

片刻,一艘柳葉卷成的小船裹著魏誠響從鯨船上隱秘的後門脫落,升靈極品的護身仙器——正是東海大魔出世時,支將軍拿出來護住奚平的那一條。柳葉邊緣曾被太歲琴砸裂過,後來林大師回爐補好了,而今品階更高一層。

誰知依舊擺脫不了載著螻蟻駛往絕地的宿命。

奚平接到了魏誠響的新密文:未見無心蓮,升靈不敵懸無。

九龍鼎離山,淩雲鎮山大陣動蕩,滿山的靈氣像擋起來的秋千。

奚平悄無聲息地趁機催發了轉生木的種子。

飛快發芽的種子擠在淩雲山濃密的雨林角落裡,破土而出,樹身上靈光閃過,刷落了靈獸的“天然肥”,下一刻驀地拔高成人形,片葉不驚地從雨林中消失了。

雖然理智上知道靈氣淨體比什麼都乾淨徹底,奚平心裡還是過不了那道坎:“我臟了我不清白了,我可真是太忍辱負重了。”

“行了彆矯情,”周楹的神識藏在他隨身的轉生木牌裡,一邊用頂級靈感的眼睛飛快地查看淩雲山的鎮山陣空隙,一邊隨口說道,“你小時候過農耕節,抱著耕牛大腿在剛施過肥的泥裡打滾,大人拉都拉不住,那泥裡什麼沒有?”

奚平自詡舉世少見之美男子,風姿無雙,萬萬不承認乾過這種事:“不可能!”

周楹:“頭發洗不乾淨隻好剃禿,腦袋比無心蓮還光。你那尊容的畫像我那還存了一張,回頭讓白令多印幾份給你。”

支修:“……”

幸虧玄隱山規定弟子十六歲以上才入門,先聖還是有智慧的。

“等等,”周楹忽然說道,“此地銘文被改動過。”

淩雲山脈有八大峰,本是修翼蜜阿對半。近年來,隨著蜜阿族勢微,蜜阿修士都被擠到了邊緣的一座小山峰上,丹、器兩道的蜜阿修士混居一處。能把樹種子吃下去的靈獸基本都是食草的小靈獸,一般是煉丹煉器的原料,奚平混進去的地方剛好就是蜜阿族的地盤。

五顏六色的蜜阿弟子守在山下,防備森嚴。山峰外圈沒有異狀,內裡用銘文排列的護山陣卻與鎮山大陣有微妙的脫節,正好省了奚平再動手腳。

“蒼蠅不叮無縫蛋,”周楹歎了口氣,“蜜阿人果然早有不軌之心,便宜你了——沿著銘文空隙進去,我告訴你怎麼走,記得用護身靈氣把身上氣息裹嚴實點,淩雲修士靈感普遍在口鼻上,避開他們上風處。”

奚平奓毛:“我不臭!”

周楹:“對,香極了,你就是人形龍涎。”

幾句話的光景,奚平人影一閃,已經循著銘文的縫隙鑽了進去。他很快發現周楹的囑咐多餘,因為越往上走,越看不見人,山頂上三座蜜阿升靈的大殿已經空了,隻有主殿地下的空地上,留了一點法陣的痕跡。

“我趁鎮山大陣動蕩混進來,他們趁鎮山大陣動蕩混出去,”奚平嘀咕道,“這不是巧了麼?”

就在這時,他耳畔傳來遙遠南海上的聲音。

當年他和餘嘗簽血契書的時候,曾給過那楚國小白臉一塊轉生木,可以隨時聯係他。

先前餘嘗就喊過他一次,奚平沒理,這會兒餘嘗第二次出聲,聽著比第一次還狼狽:“太歲,你是螳螂也好,黃雀也好,我可提醒你一聲,今日我們要是都死在這,往後你可就是幾大靈山的眾矢之的!”

此時,南海上五大升靈邪祟,有一南一北兩劍修、有號稱“風波自我而起”的東皇戟、有自帶毒瘴的丹修,還有穿行於暗影中無孔不入的供奉……加在一起,不說合作無間,好歹也沒有互相拖後腿,卻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完全被懸無壓著打。

那是三嶽的頂尖高手,隻在月滿聖人麵前才會狼狽。

消失的王格羅寶真身出現在幾十裡以外,海水中的戾氣仍未消散,擦過他周身護身靈氣。

他才一露麵,便立刻被飽含威壓的蟬蛻神識逮住,海麵開始泛起懸無身上那種恐怖的慘白。

王格羅寶毫不遲疑地雙手結印,海麵上憑空拔起一堆密密麻麻的巨藻。

白影立刻從巨藻叢中滲透進去,拔起數丈高的巨藻一叢一叢地枯死腐爛,就在這時,水中飛起一條大魚,一張開嘴將王格羅寶含入口中。

這一切不過轉瞬之間,巨藻轉眼被白影吞噬殆儘,那大魚堪堪在巨藻倒下之前消失在了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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