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2 / 2)

“真的?”蘇麥眼睛亮了起來,“她現在怎麼樣?過得還好嗎?”

徐徒然回憶起與蘇穗兒之間不多的交往,儘可能地描述了一下。蘇麥微微瞪大眼,臉上緩緩浮現出笑容:“可以可以。過得還行就好。她這人,總有點讓人不放心……”

他驀地抬起臉:“她現在還有在寫東西嗎?我記得我進來那會兒,她就成天在搞什麼網絡文學,好像還挺受歡迎的。”

這話徐徒然卻是不知道該怎麼接了。倒是旁邊的楊不棄,不知回憶起了什麼,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

“……嗯。”他頓了幾秒,一字一頓地開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大文豪。”

“我就知道。”蘇麥露出了淳樸的笑意,“她文筆一直很好,說網上粉絲很多的。從小作文就經常拿獎……”

楊不棄一本正經地應著,明智地沒有說更多。

另一邊,徐徒然則想起什麼似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正是先前從蟲族博物館裡扒拉出的那張。

現在完全可以確定,蘇麥就是留下這張紙的人。徐徒然也終於有精力,關心起那些之前略過的問題。

——【樹冠是樹根。光是土壤。】

——【我們已沉沒。我們在水底。】

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香樟樹的上方有紅光流動。而且楊不棄曾經說過,這裡的生命力是從上往下流淌的。”徐徒然若有所思,“紅光又是由木頭人身上流下的血化成……”

所以前麵兩句,她依稀能猜出個大概。大約就是香樟樹會以樹冠從紅光中吸取力量,然後往下傳導。

但她還是希望能聽到更確切的答案。

蘇麥聞言,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說實話,你們從這些字跡就能看出來,我當時其實不太清醒了。”他說著,略一躊躇,朝著旁邊一棵樹走去,又朝另外二人招了招手,“不過在我不清醒之前,我確實有看到一些東西。”

語畢,他俯下身去,當著另外兩人的麵,大幅揮動雙臂,撥開地上的落葉。隨著他的動作,藏於落葉下的清澈水麵浮現於幾人麵前,徐徒然踮起腳往裡看去,旋即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隻見清澈的水麵下,清晰地映出一方廢墟。

蘇麥撥開的落葉麵積很大,因此露出的水下內容,也遠比徐徒然之前所見的多。她這才發現,那些沉在水底的石塊,遠比她想象得巨大,表麵有著方正的棱角與流暢的曲線,看上去像是某種建築的殘骸。

這種殘骸,讓她不由自主想到曾在秩序之宮裡見到的廢墟

。但這二者明顯不太一樣,風格與所用石料截然不同。

而更令她驚訝的,是導向那些廢墟的樹根。

對,樹根——蘇麥在撥開落葉時,特定選在了一棵香樟樹的旁邊。露出的水麵下恰好能看到香樟樹的根部,隻見那些根須曲折延伸,竟是如同一根長長的吸管般,從水麵之上一直深入到水底,直至沒入那些廢墟之中。

徐徒然盯著水下龐大的石塊,隻覺眼前水波蕩漾,隱隱約約地,似是有某種熟悉的呼喚聲與唱誦聲在耳邊響起。

下一秒,卻見一捧落葉唰地闖入眼簾,一下將下方的水麵遮得嚴嚴實實。

“不要盯著看。會迷失的。”蘇麥認真說著,邊說邊用腳踢動落葉,將水麵蓋上。落葉本就會自動複位,再加上他的動作,轉眼就遮得一點痕跡都看不見了。

徐徒然這才戀戀不舍地抬頭,好奇道:“那個‘迷失’,指的是……?”

“會被引誘,看入神。”蘇麥一本正經,“而等你看著看著,就會突然有種地轉天旋的感覺。那些廢墟和水,都像是轉移到了天上,而你隻能躺在水底,像看星星一樣仰視著他們……”

那麼耀眼。耀眼到仿佛觸手可及。又那麼遙遠。遙遠到像是在賜予冰冷的俯視。

“還記得我說,我寫那些字的時候已經不太清醒了嗎?”蘇麥聳肩,“這也是理由之一。”

徐徒然若有所思地點頭,忍不住往腳下看了一眼:“水麵下的那些,究竟是什麼?”

“誰知道。”蘇麥搖頭,“但好在,我還可以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橫豎也沒什麼事,而且他保留的記憶也不會再次損失。正好一個人探索看看,就當滿足一下自己好奇心。

“你要實在無聊,也可以去找白熊玩。它們肯定很樂意。”徐徒然說著,再次掃向周邊覆滿的落葉,輕輕垂下眼簾。

*

和蘇麥一樣,她實際也對那藏在水底下的世界充滿好奇。

不過她是沒那個時間慢慢探索了。所以她選擇直接找上了域主本主——也就是那個巨大的木頭人。

她挑的時機很好。蘇麥按照她的建議,去試著接觸白熊;江臨被放歸樹林,楊不棄遠遠跟著她,以確認她是否真的完全喪失記憶。

香樟林深處的巨大血色祭壇之上,一時隻剩下徐徒然一人。她索性就趁著這個機會,直接了當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水底下的,究竟是什麼?

木頭人碩大的腦袋轉動著。這一次,他選擇直接使用本體回答,不過給出的答案依舊讓人無奈。

“不能說。”

徐徒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因此她很快就轉到了下一個問題:“水下的那東西,就是樹根博物館裡那個台階所通往的終點,對吧?”

這次,木頭人沒有再謎語人,而是給出了簡單肯定的答複。

“也就是說,那東西與我存在聯係……”徐徒然眸光微轉,終於問出了那個更加在意的問題,“而你,一直在往那個廢墟裡麵輸送生命力,對嗎?”

“……”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停頓。就在她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那木頭人終於再次開口:

“嗯。”

“這是約好的。”

“是獻祭。”

“獻祭?”徐徒然蹙眉,“什麼意思?”

“我與那地方,做了約定。”木頭人緩慢道,“它將,部分力量借給我。我收集力量,獻給它。”

出借。獻祭。

徐徒然捶了捶腦袋,隻覺腦海中有什麼東

西,忽然串連了起來——

她之前就覺得奇怪,域主的初始傾向為預知。沒聽說過他有其他傾向。而這個域裡的種種表現,又顯然不是預知所能做到的。

這樣就說的通了。他用來運轉域的,本來就不是他的力量。他從水底借來力量,同時利用這力量對付闖入的可憎物。用自己的血液將它們包裹,製成血色琥珀,通過這種方式收集可憎物身上的力量,用來充實自己……

或是反哺給那個借給它力量的廢墟。

思及此處,徐徒然驀地一頓。她忽然想起,與這個木頭人初見時,它曾說過的話——

“你曾說過,你等著在我的儀式結束後,為我獻上一切。”

徐徒然似有所感地抬頭:“你所說的‘一切’,該不會就是……”

“力量。”木頭人平靜地接口,“我的。水下的。終將成為你的。”

徐徒然:“……我能用這些力量做什麼?”

“辰級。”木頭人道,“我沒法送你走得更遠。但這些。足夠辰級。”

徐徒然:……

嘖。

雖然不知道這位說的究竟是哪個傾向的辰級,但她莫名有種自己虧了的感覺。

“那那個‘儀式’,指的又是什麼呢?”徐徒然道,“是能讓我想起我自己的儀式嗎?我該怎麼做?”

這回,卻又回到了那個令人無奈的答案——不知道。

“懂了。”徐徒然無奈點頭,“也就是說,現在相當於你為我存了一筆錢。但因為我還沒有拿到密碼,所以取不出來。”

她抿了抿唇:“那麼你為我存錢的理由呢?”

問歸問,她不認為域主會回答這個問題。畢竟之前在樹根博物館時,他就回避了類似的問題。

果然,這一次木頭人也沒有給出任何回複,隻緩緩說了一聲“啊”。

徐徒然歎了口氣。似是看出她的鬱悶,木頭人沉默片刻,忽然磕磕絆絆地開口:

“行刑場裡的可憎物屍體,還有很多。”

徐徒然:“?”

“蟲館裡。也有處理好的。”

徐徒然:“??”

木頭人繼續磕絆:“你要不,打包,帶點回去。”

徐徒然:……

不不不,這個還是算了。她雖然有順手拿的習慣,但再怎麼也不至於順到自己頭上。

比起這個,她還不如認真思考下該怎麼搞定那所謂的“儀式”,好一次性全部提走。

沉吟片刻,她再次抬眸,認真看向麵前的巨大木頭人:“我能再問你兩個問題嗎?”

木頭人:“……啊。”

徐徒然沒管他那聲“啊”是什麼意思,自顧自繼續道:

“我會來到這個世界……或者說,來到這具身體。這其中,有沒有你的安排?”

“還有,你之前曾說過,我該有個引導我的東西——關於那玩意兒,你能詳細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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