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院子裡先是一靜, 然後, 眾人頓時議論起來, 錢來滿也在, 麵色很是難看, “當時你怎麼不說?”
這事情經不起細想, 簡直駭人。這錢家老兩口對於兒子那是有求必應, 無論是養子還是嫁出去的女兒,但凡是兒子要求,那都得出錢出力,尤其是養子一家,本身自家有讀書人, 已經很困難, 這些年來為了他們家吵了多少架, 就是嫁出去的女兒, 為了拿銀子回家,據說也吵過架。
說起來當初姑娘出嫁, 他們不惜違了自己姑娘的心思收了高聘禮。拿來的銀子全部花到了兒子身上,沒想到這樣掏心掏肺對待的兒子,居然會……親手殺人。
“嫂嫂,這話可彆鬨了亂說,當時雖然是你擦手,但嬸嬸身上並沒有傷痕,要真是動手, 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痕跡?”有個和尤氏年紀差不多的婦人出聲,她倒不是質疑,隻是提出疑點。
尤氏啞然,“那時候我哪敢說?發現這個我心裡害怕得不行,這大半年做了好幾次噩夢……上一次已經過去了大半年,那這一次呢,可是我親眼所見,爹他已經好久不下床,飯菜都是我送,衣衫被褥都是我孩子他爹過來幫他換了我洗的,怎麼會突然想出門?既然出了門,為何又扶不住?”
這個時候 ,村長進門,他在院子外已經聽了許多,進門後肅然問,“所以你的意思是,錢老頭是你弟弟蓄意殺的?”
尤氏不敢認這話,“我不敢這麼說,不過爹娘的死有疑點就是。”
錢氏先是奔進屋中,看著床上怒目圓睜著沒了氣息的爹,先是哭了一場,又聽到外頭的議論後,哭著出了門,“那你為何不告訴我?外人不說就算了,為何連我也不說?”
她的身後,錢來文滿臉寒意跟了出來,“嫂嫂這什麼話,我讀過律法,凡事都要講證據,要不然就是誣告,是要坐牢的!”
尤氏麵色蒼白下來,“我沒有誣告,我隻是說疑點。既然都正常,那繼續辦喪事就是,隻是我家確實沒有銀子了,這喪事……”
眾人也才想起,當初錢母的喪事,確實是尤氏出了大頭,李福也出了一些。
錢來文振振有詞,“當初要不是我爹娘,大哥早已經被送走,興許被送到人牙子手中早就沒了性命,如今爹娘的喪事你們都不肯出力,如果爹娘泉下有知,怕是要氣得活過來。親戚鄰居都在,你們怕是不要臉麵了!”
這話讓尤氏麵色發白,她有兩個兒子,錢來滿上個月才成親,以後還要在這村裡長長久久的住下去,還有錢來滿是木匠,平日裡就靠著給各家打些家具過活,要是壞了名聲,那鎮上可不止他一個木匠。直接就能影響一家人的生計。
“那我出一半!”尤氏咬咬牙,“你身為二老的兒子,哪怕他們當我們是親子,兩個兒子,一人安排一個老人,我們也足夠儘心了。”
“我平日裡隻讀書,哪裡有銀子?”錢來文皺起眉,“你們出銀子幫我爹娘辦了喪事,就當是我借的。”
錢氏想要說話,被李福扯了一把,她頓時就低下了頭。
李福的想法也簡單,他身為女婿,這些年來對二老自認夠儘心了,若說如上一次一般,就差枝葉末節的,他可以出些。如果二老沒有兒子或者兒子不在近前,那另當彆論,但如今養子親子都在,就沒有讓他拿大頭的道理。
院子裡氣氛僵硬,親戚鄰居的也不好表態,如果是錢母的喪事,她那邊的娘家人還能出來說句話,但是現在是錢父,錢家這邊並沒有得高望重的長輩。氣氛焦灼間,村長清咳一聲,就要說話時 ,尤氏突然道,“讓我們出銀子也成,到時候喪儀歸我們。”
“憑什麼?”錢來文反應飛快,皺眉道,“喪儀多寡,都是大家的心意,這以後我要還回去的,要是讓你拿走了,往後這親戚間紅白事,你幫我出?”
事實上尤氏說這麼多,就是不滿上一次的喪儀被錢來文一把收攏之後,飛快就去了縣城,一點都沒有留,倒是留下來一個行動不便的老父等著他們伺候。
以前養父母在,他們不好鬨事,讓他們出錢出力,人家畢竟對自己有恩,能出力就出了,但如今老人都不在了,憑什麼還要讓他們吃虧?她也是有兒子的,以後還有孫子,這樣補貼,要到何時才算完?
聽到錢來文對喪儀寸步不讓,電光火石間,尤氏想到什麼,脫口而出,“你害爹娘,不會是為了喪儀吧?”
話出口,她就後悔了,這理由也太扯了。哪有這樣喪心病狂的人?
但莫名的,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當下大喊道,“我要報案,我爹娘的死有問題。”她回身,看向她男人,“他害死了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