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皇後見長安態度乖巧,心裡憋著的這股氣也漸漸消下去。
看了眼低頭的長安,劉皇後也知自己這是在遷怒。但劉家百年家業,宗婦的人選當真不能不慎重。子安那般通透的孩子,決不能在女色上拎不清。若當真要在薑家選一個娶進門,她寧願選自小受世家教養長大的怡寧,也不願鄉野長大的朝陽。
罷了,跟個才十四的孩子也沒什麼好說的。況這孩子也沒做錯什麼,皮囊是父母給她,不能怪她勾引了子安。想著,劉皇後扭頭又問起了薑怡寧。
薑怡寧正在為自己的歸屬心煩,被皇後問起,立即就是一喜。
她很是有技巧地表示了自己還沒有著落,轉而又故作不經意顯露自己知書達理。劉皇後本就喜歡她,聽著她說話,心裡就在惋惜。若怡寧是薑家的血脈,身上也沒有跟十九的親事,論其身份才學的話,許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真是可惜了啊……
拉著薑怡寧說了一會兒話,又問了長安境況,劉皇後才示意自己乏了。
長安鬆了一口氣,立即起身告辭。
劉皇後擺擺手,示意兩人自去。
薑怡寧其實有些不舍得走,蓋因在劉皇後這裡,她還能感覺自己是之前的薑怡寧。劉皇後明顯偏愛她比陳二花多。若非陳二花是薑家的血脈,她估計劉皇後都要表露出厭惡來了。不過再不想走,此時不走也不像話。
長安已經起身行禮,她隻能跟著起身,行禮告退。
李嬤嬤已經收拾妥當,未央宮這邊出來那邊就安排好了步輦。鹿鳴殿的武德妃這回倒是假模假樣地親自出來送,長安配合地與她說了些親近的話,上了步輦便頭也不回地走。
出了宮,公主府的馬車就在宮門口等著,特意安排了兩輛。
長安率先上了馬車,薑怡寧緊隨其後。長安一上車就靠著車廂壁,閉上了眼假寐。心累,是真心心累。長安雖說不討厭劉子安這個人,但她十分討厭麻煩。因為這個人,她莫名其妙就背上了劉皇後的厭惡,也是日了狗了。
馬車一路小跑,往公主府趕回。車夫的車把式熟練得很,趕車趕得速度快還不顛簸,長安靠著靠著,就有些昏昏欲睡。
經過鬨市,忽然被車前的一陣吵鬨,將長安給驚得睜了眼。
“怎麼回事?”李嬤嬤如今就跟在長安身邊,已不大看顧薑怡寧。察覺到車停下來,隔著車窗便問起了車夫。
車夫甩著馬鞭,將馬車小心地往路邊趕去:“回嬤嬤,似乎是前麵有人過來了。這是在叫下人開道兒呢!”
“哪家啊?”這麼大排場?李嬤嬤聞言眉頭就是一蹙。
車夫說不上來是哪家,隻看得到一群武服的漢子,正拿著武器在驅趕百姓和人群。這人擠人的,馬車可不就被堵在了路中間。長安的馬車前路被攔住,薑怡寧的車在後麵,更是被堵得進退不得,很是不明所以。
李嬤嬤眼神詢問了長安的意思,長安於是道:“不急,嬤嬤先瞧瞧。”
掀了車簾,李嬤嬤就著車窗便看出去。就見著一排肌肉虯結的大漢拿著武器,黑臉黑脖子地就在兩邊清道兒。那一排大漢身後,是一輛裝飾得十分華麗的馬車。馬車的四個角墜著金珠子,晃蕩著,隨著馬車一小段一小段的行進。
這是哪家?這等馬車似乎沒見過?
李嬤嬤心裡奇怪,於是打發了一個下人,立即前去瞧瞧。
下人得了令,一小溜跑地就去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那下人就來回稟,原來是護國將軍府的人歸京了。那輛奢華的馬車裡,似乎坐了女眷。那女眷似乎身子不大好,方才在馬車裡犯了心悸。如今下人正著急清道兒,送馬車裡那位女眷去救治。
司馬家?李嬤嬤聞言愣了一下,拗回頭去看長安。
長安哪裡知道什麼護國將軍府是誰?一聽是要去急救,自然讓他們先行:“嬤嬤吩咐下去,咱們的馬車先靠邊。讓那位女眷先行。”
李嬤嬤沒有不應的,立即就吩咐下去。
公主府的馬車緩緩地往路邊靠,那頭武夫道兒清理出來,迅速給身後的馬車讓開。
隻見那墜著四個金珠子的馬車擦著長安的馬車,匆促地就飛馳而去。車簾被風吹起,長安正巧掀了車簾往看。就看到飛起的車簾下,一個生得十分嬌豔的姑娘捧著心口,蹙眉窩在一個婆子的懷裡,臉色煞白。
長安挑了下眉,那副表情,是哮喘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