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確實這樣,但這話說出口怎麼這麼奇怪?
想了想,長安好脾氣地問:“你,你可有哪裡難受?”
周和以的手已經縮回被子裡,躺平。
他眼簾低垂,仿佛小孩兒一般躺得規矩,聲音裡全是剛醒的沙啞:“我的衣裳是你換的嗎?”聲音有點模糊,但屋裡太安靜了,長安聽的一清二楚。正準備說話,就聽他又道,“那本王豈不是被你看光了好色之徒……”
長安:“……”
……不搭理他,果然這人一睜眼就很難纏。
放棄跟病患計較的長安轉身就走,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外頭紅雪紅月幾個早就在等著,若非方自仲攔著,她們當真想要闖進來。能不著急嗎,主子來府上一天,除了用膳出來過,一天的功夫都在未來姑爺的屋裡。紅雪心裡慌得不行,生怕主子婚前傳出個風言風語,叫往後的名頭不正。
“本王餓了。”長安人都要走到門口了,十九王爺終於又開了尊口。
長安扭頭,就聽他又低低嘟囔:“我餓了。”
……行,看在他傷重的份上。
長安開了門,特好脾氣地喚了方自仲過來。方自仲早就等著,聞言丟下一句‘王妃您多看顧,奴婢這就去安排’,而後蹬蹬地跑遠了。
周和以傷得確實重,一些吃食都不好克化,廚下備了清淡的流食。
長安愣是等他吃了東西才得以告辭。周和以麵上淡淡的,但那冷淡的後腦勺也可以看出,主人不是很高興。長安該說的話這時候也不方便說,隻叫周和以好好休息,帶著三個丫鬟和一腦袋的莫名回去了。
至於周和以為何受傷,為何傷得這般重也不請太醫,她一概不知。
等夜裡長安縮在浴桶裡,無意識地摩挲手腕上的血玉珠串,才想起來這玩意兒也沒還他。刺溜一下沉到水中,她決定暫時不管。其實仔細想想,這珠串在她手上,比在周和以手上要安全得多。當然,她可以保證她沒有想私吞。
次日一早,公主府的馬車又一次光臨。這次不是孫嬤嬤,是長公主親自來了。與長公主一道過來的,還有蘇家的老太太,長安的嫡親外祖母。
天冷,長安起得困難。人到之時,她還在床榻之間掙紮。李嬤嬤可不敢攔這兩位,恭敬地把人請進來。叫紅雪趕緊去叫主子起。
賴床的長安一聽這兩位來了,瞌睡瞬間跑了精光。
她蹙著眉頭,忙由著紅星紅月伺候著梳洗。怕兩人等,長安隻簡單梳洗了一下,略施薄粉地出來迎接。
蘇老太太一見著長安,就從位置上站起身。她是真念著這嫡親的外孫女,畢竟是唯一女兒的唯一血脈,蘇老太太是打心裡疼愛。
長安去蘇家走動不多,但這段時日也去過兩三回,每回蘇老太太都是這般親熱。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蘇老太太是真心喜愛她,長安自然也投桃報李,與她親近。
握住蘇老太太的手,長安就被拉著在她身邊坐下。
長公主的臉色有幾分僵硬,但從長安一進門,眼睛就巴巴地望著她。長安冷淡地與她見了禮,沒開口喚祖母,就恭敬地稱呼長公主殿下。長公主的臉色立即就晦暗了許多。
這段時日她本就病著,還得鉚足了勁兒跟司馬家死磕。
折騰得這兩天,兩家鬨得不可開交。司馬老爺子都親自來道歉了,長公主才不甘不願地放了司馬家一馬。今日前來,一是來求和,放下身架想同長安重修祖孫的情分;二來是將司馬府賠禮的那些東西,全給長安送來。
至於蘇家老太太,是長公主特地派人請來替她說話的。畢竟整個京城,有分量替她勸勸長安的人,也就蘇家老太太這個嫡親外祖母。
長公主心裡酸澀,僵著臉喚了聲:“長安啊……”
長安看了眼蘇老太太,又扭頭看向長公主。兩人都看著她,雖沒開口,但眼神將此行的目的表露得清清楚楚。沉默了片刻,長安忽然開口:“薑怡寧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她差點害了我的性命,且一幅不知自己有錯的樣子,你們是預備叫我原諒她?”
話音一落,蘇老太太的臉色就是一變。
她刷地扭頭看向長公主,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她確實是被長公主請來當說客,也大致清楚祖孫因怡寧鬨了彆扭。但怡寧害長安性命這事兒,她可是丁點兒都不知情!
長公主臉一白,“長安啊!怡寧,我已經罰她關三個月禁閉了!”
“三個月禁閉?!”一道頗有些尖利的聲音冒出來,這不是長安,而是長安身邊的蘇老太太。隻見老太太倏地站起身,胸脯一起一伏的,一張老臉都氣得通紅,“差點害了我兒性命,就關三個月禁閉了事?!”
這做派,長公主怕不是被那個養孫女給糊弄傻了吧!
在蘇老太太心裡,薑怡寧再乖巧懂事再文雅大方,那也隻是養孫女而已。若她能與長安姐妹之間和睦共處自然都好說,若不能,那就另當彆論了!
長安是她閨女的唯一血脈,膽敢傷她親外孫女,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決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