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沙啞的嗓音響起,激得人耳廓一陣發麻。
紅雪紅月幾個都有些怕他,知道男主子不喜下人湊太近,兩人隻站在屏風外頭說話:“四更天了,該起身了。”
周和以擺擺手,示意她們先退下。
紅雪紅月對視一眼,默默地退出去。周和以低下頭看懷裡睡得眼睛都睜不開的長安,滿頭的長發鋪滿枕,與長安的雜在一起,很有種結發共白頭的架勢。他心中忽地生出了異樣的感覺,將頭埋在長安的頸側,鼻尖兒親昵地蹭她臉頰。
長安睡夢中,隻覺得臉上有隻蟲在爬,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扇上去。
啪地一聲脆響,周和以都驚呆了。
他刷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長安嘴含糊地囁嚅了幾下,翻了個身繼續睡,周和以才恍然接受自己挨了一巴掌的事實。他伸出一隻手,撥開長安遮住臉的長發,倒要看看這小妮子好大的膽子。
一揭開,入目就是長安眼下那兩團甚是顯眼的青黑。
周和以頓時很有些訕訕,好像是有些鬨過火……
府外,方自仲已經將出宮的事宜都安排妥當,左等右等不見主子,便又趕緊趕來主院看看。正屋外,紅雪紅月幾人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見內室動靜,急得直打轉。
方自仲見看天色確實不早,想了想,親自進去喚主子。
他人一進來,就正巧與赤腳下了榻的周和以撞上。周和以方才洗漱過,發絲衣料都還浸著水汽。此時眼波流轉間,眉眼含春,任誰眼瞎都瞧得出他心情舒暢。方自仲站住腳,小心地指了指帳中。
“王妃還在睡,莫喚她了。”周和以不疾不徐地係上腰帶,嘴角淡淡翹著,“吩咐下去,備上胭脂水粉和洗漱溫水,進宮的路上再做梳洗。”
方自仲應了一聲諾,立即下去安排。
他不愧是溧陽王府第一妥帖人,知道長安路上要睡,特意將馬車都換了最寬敞一輛的。內裡鋪了舒適了軟榻,怕熱,還備了冰盆。長安便是這般昏睡著被周和以給抱上馬車的。等她艱難地睜開眼,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長安爬起來發了一會兒呆,好半天才想起來今日要進宮的事兒。
好在伺候的人早在候著,長安一醒,周和以便吩咐車隊靠邊。正巧車經過鬨市區,方自仲親自去不遠處的客棧包了間雅間兒。幾個手腳麻利的下人下去準備,周和以親自抱著長安進去,不到半個時辰,就替長安拾掇出來。
一行人進宮,理所當然地又是來的最遲的一家。
宮裡人都習慣了周和以不守規矩,來得遲也沒人會怪罪。周和以帶著她去拜見了明德帝和劉皇後,跟上次一樣,直接帶長安回飛來軒歇息。
飛來軒還是周和以在宮裡的住處,這次來,主殿已經有一半以上是為長安準備的東西。
不得不說,方自仲做事當真是周全入微。長安不過來飛來軒一次,這裡連她的衣裙首飾都備了滿滿一屋子。春夏秋冬,各色都有,準備得萬分齊備。長安看到這一切就在感慨,方自仲這人要是擱到現代去,妥妥的一個國家領導人秘書長的料子。
先不說長安這廂胡思亂想,她夜裡沒睡夠,靠著軟榻沒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日落西山才醒。宮宴尚未開始,長安在宮人的伺候下換了身裝束。收拾妥當趕到禦花園,將將好趕上宮宴要開席。
這個點兒,禦花園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長公主自然也來了,坐在劉皇後身邊,正含笑地聽幾個公主說著話。這回到場的,隻有她一個人。平素與她形影不離的薑怡寧沒露麵。
想想也是,如今薑怡寧的身份能到場才怪。
長安自然知曉成親那日的鬨劇是薑怡寧的手筆,也清楚因為這事兒,薑怡寧將自個兒婚事都搭了進去。靖王惡她招惹麻煩,當場拂袖而去。後來若非她自降身價,由側妃貶為妾室,怕是連靖王府的大門都進不了。
她活該,長安並不同情,甚至覺得十分暢快。
一進場,周和以長安夫妻極為出眾的相貌立即就引得在座所有人看過來。長公主期期地看過來,長安視而不見地隨周和以去溧陽王府的席位坐下。
宮宴時辰已到,但因明德帝人尚且未到,在座所有人都在等著。
長安的唇才沾了一口茶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見外頭又匆匆聰進來一個太監,跌跌撞撞地撲到了劉皇後的座前:“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好了!陛下出事了!”
劉皇後臉色突變,猛一下站起來:“怎麼回事?”
“陛下!陛下方才在殿前昏過去了!!”
長安:“……”
……怎麼她才參加兩次宮宴,每回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