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的另一個用處,便是諜報。”
周和以一手握著長安的手腕,一手輕輕地撥弄著手環:“周修遠想要夜梟。一是貪圖夜梟的暗殺能力和諜報能力,畢竟勢力遍布大盛,甚至蠻族之地也有所涉獵,任何消息都能查得出來;二來,便是怕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兒被翻出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長安吞了口口水,心口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為保坐穩帝位,他不可能任由夜梟留在我手中。殺我不過是早晚的事兒。”周和以抬起頭,那副淡然的神情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長安看著他,想到中他年僅三十四便死於亂箭之下,忍不住撲過去抱住他。
周和以愣了一下,繼而笑了。
他這一笑,整個屋子都跟著亮堂了起來。長安仰著腦袋定定看著周和以,生得如斯美貌,誰能忍心看他英年早逝?雖說不確定如今的周修遠最後還會不會如中一般要了周和以的命,長安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在男主手下護住周和以。
為了不叫人發現端倪,兩人的路程十分緊湊。
長安本就不是嬌弱的性子,路上辛苦些也不礙事。兩人緊趕慢趕的,走了非官道。誰知在快入玉門關之時,還是被一群早早埋伏在此的黑衣人給堵截到了。
誠如周和以所料,周修遠根本就不打算留下周和以一條命。
自從周和以請旨北去,周修遠便早早安排了刺殺,一路上圍殺周和以一行。且不說代替周和以夫婦前行一步的王府車隊遭遇多少次刺殺,如今如何,埋伏在玉門關的這一批是周修遠送給周和以的一個大禮。
在場的黑衣人並非來自宮廷或者禁衛,而是來自於江湖最要錢不要命的懸賞樓殺手。不說以一敵百,但每一個比之夜梟都不差分毫。
青皮小馬車被全盤包圍,周和以將長安擋在身後,抽出了腰間的軟劍。
長安這才注意到,他腰間那根青翠的玉帶根本就不是鑲了什麼玉,而是淬了毒的兵器。周和以拍拍長安:“一會兒若打起來,不論聽到什麼聲音,切記不能出來。這個馬車是我命人用特殊材質打造的,無論何種兵器都紮不透。隻要你莫慌張冒頭,他們動不了你。”
長安緊張得直咽口水,一個勁地點頭應是。
“你手上那個銀鐲裡側有一個凹槽,手指扣進去便會有銀針射出來。”周和以語速飛快地交代,“這鐲子裡一共十二根針,全部淬了毒。若有人衝進來,你隻管射他。這毒見血封喉,無論射中了哪裡,一株想不到便會殞命。”
長安頭點得頭要掉了,驚懼交加,忙將這些記下來。
周和以說罷,整個人猶如一隻憑地躍起的白鶴,嗖地就飛了出去。
溧陽王的武藝非常高,本就是大盛數一數二的高手,早已盛名在外。兼之周和以是從戰場上爬回來的人,上輩子在沙場拚殺多年,便是江湖上嗜殺成性的人,也不一定有他出手精準狠辣。此時沒了顧慮衝進黑衣人群中,他仿佛一隻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所到之處儘開遍了血花。
長安縮在馬車裡,聽著外麵兵器紮入血肉的聲音,骨頭斷裂的聲音,隻覺得牙根都在打顫。
沒辦法,她自小在文明社會長大,一時半會兒沒法適應這種血拚的場麵。長安困在這小馬車裡,摸著手腕上的鬼麵血珠串,思考要如何幫忙。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風格,況且周和以再強,雙拳難敵四手,一個人也殺不過一群人。
夜梟遍布大盛,但這玉門關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且不論有沒有夜梟的人在,便是有,估計及時找來也需要些時辰。
外麵的打鬥越發激烈,長安甚至聽到周和以悶哼的聲音。她急得滿頭大汗,摩挲著珠串的鬼麵。事實上,長安也是兵變那日才知這珠串的秘密。
說來這個鬼麵,其實是南疆的蠱蟲。每一個鬼麵都是一隻特殊的蠱蟲,且都是母蠱。夜梟的人身上會嵌入子蠱。一旦母蠱呼喚子蠱,或者發出警示,夜梟身上的子蠱都能收得到。且母子蠱之間有特殊的感應,無論母蠱在何處發出信號,附近的子蠱都能根據感應尋過去。這也是夜梟不必信號彈,不必特殊氣味便能追蹤主人的位置且永不背叛的原因。
這也從另一個層麵說明得令牌便能號令夜梟,現如今這個令牌在長安的手腕上。
長安哆嗦著,才催動了母蠱,就發現眼前忽然一亮。
一個黑衣人高高躍起,手中的武器劈開了馬車的門簾,另一隻手順勢從身後掏出一隻烏黑的飛鏢,直射向長安的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