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 立秋
由京城開往哈爾濱的列車上,陳小蘭正在廣播室通報下一站是終點站哈爾濱市。
她語調平緩,聲音甜美。
清晰流暢地連續播報三遍,地點、時間, 播報得清清楚楚。
乘客與乘務員們都開始離座做下車的準備。
這位處理一下垃圾, 那位站在座位上取一下包裹,那誰誰誰急急地起身去廁所, 一入了城就要鎖上了。
正在一片混亂之即。
忽然聽到有人驚呼一句:“呀,下雨了!”
“真倒黴!”
“就是,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就是下車時下, 老天爺不開眼啊。”
“賊老爺。”
接著又是一陣陣吵鬨聲、咒罵聲。
人生百態!
下雨了?
陳小蘭猛地扭頭看向窗外。
先是幾顆雨點子敲打玻璃窗, 隨著列車疾馳,雨點子越來越大, 越來越密集!
劈裡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外麵霧蒙蒙一片, 看不清掠過的景色。
這場秋雨的特點是急!急!!急!!!
“今天立秋呀, 一場秋雨一場寒,難怪這場雨下得這麼大?”說話的是土生土長哈爾濱姑娘。
哈爾濱姑娘最大的特征就是:個頭兒高挑,皮膚白皙,鼻梁挺拔,大多亭亭玉立, 很靚。
與俄羅斯姑娘有幾分相似, 或許祖上還有俄羅斯血統呢!
“過得真快!”陳小蘭坐在廣播間, 低聲感慨!
立秋了,預示著炎熱的夏天即將過去,秋天即將來臨!
立秋後,下一次雨涼快一次,因而有“一場秋雨一場寒”的說法。
滯而不斷、飄而不灑、寒而不冷是秋雨的特色!
它是豐收的前兆!
秋雨會給成熟的莊稼最後一次澆灌,使農民們得到了豐收!
飄飄灑灑的雨絲兒,織成了一幅遮天蓋地的珠簾兒!
陳小蘭思緒萬千,盯著手腕上的表。
數著時間。唉!終於抵達了終點站。
目送大部分乘客下車。
陳小蘭就戴上勞動手套,抄起掃帚,開始打掃衛生,列車又晚點了,已經是晚上九點。
裴啟國該等急了吧。他目前每個周日都休息,明日倆人又可以一整天,陳小蘭心底期待著!
她與裴啟國去年年底結得婚,婚禮簡單,且隆重!
娘家婆家都給力,目前最時尚的三轉一響都辦齊了。
不過,當時因為工作之故造成離多聚少的局麵。
直到今年三月份,她等著了一個廣播員崗位,才從京城鐵路局申請調到了哈爾濱鐵路局,工資下調了整整百分之三。
很多人覺得她傻,什麼崗位有什麼關係?
有人覺得當工人工資高,還會從領導申請到第一線當工人。
也有人因為孩子多,吃不飽飯而從城鎮戶口回到農村戶口。
也不知道是對是錯?誰對誰錯?夫妻兩地分居,也是這個時代的常態。
車外,秋雨綿綿,下個沒完沒了!
雨滴在瓦屋上麵,叮叮當當,發出悅耳的聲音!
憑添一絲愁意!
等出了火車,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陰涼的冷意透骨而入,陳小蘭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披上隨手放在空間裡的雨衣。
一手提著棕櫚色的皮箱,一手提著暖水壺和放著搪瓷盤飯缸等日常用物的網兜,隨著乘務員們走出哈爾濱車站。
陳小蘭放出一絲精神力四下尋覓,片刻後果真看到了高大挺拔、氣宇軒昂地裴啟國正高貴冷情地站在車站口。
一身得體中山裝外麵披上了雨衣,手上又撐著一把大號油布傘安靜地等待著。
數月來,倆人過著隻有彼此地兩人世界。
身邊沒有孩子,長輩也都不在身邊,幾乎是一有空就粘在一塊呢。
陳小蘭因工作之故,得時不時的離開幾日,小彆勝新婚的感覺著實令人消·魂!
深思中的裴啟國似乎有了感應般。
抬眼之即就看到了自己的愛人。
陳小蘭對上他那黑且粗、異常紮眼的大刀眉嫣然一笑。
裴啟國邊向她走來邊回以淡笑,兩條眉毛讓他的臉,不笑的時候很嚴厲,可笑起來又莫名地可愛。
人高腳長的裴啟國一下子就到了兩手都拎著行李的陳小蘭旁,低頭憐惜地望著她,柔聲道:“累壞了吧?”
言罷,單手接過那棕櫚色地大皮箱,撐起油布傘,將隻拎手上的暖水壺和網兜的愛人罩在傘下。
柔聲催道:“趕緊回家,爐子上熱著水,洗洗就陪我……睡。”最後一個字,輕輕地吐出,那意思不言而喻!
“嗯……”聲音低低地、沉沉地,令人無限遐想!
與喜歡的男人如何,都是陳小蘭樂意的。
倆人她瞅瞅他,他瞧瞧她!
她對著他抿嘴一笑,他對著她眼神兒一勾。
仿佛這天地間隻有他與她,濃得化也化不開!
裴啟國在哈爾濱市政府宿舍申請到了一間20平方的房子。
沒有獨立的衛生間、沒有獨立的廚房、沒有獨立的陽台,一切都是共同的,但在當時已經十分不錯了!
令小夫妻比較滿意的是,宿舍到哈爾濱火車站步行不過半小時,騎自行車更快!自行車就停在外邊。
幾分鐘後,裴啟國騎上二八式自行車載著提著行李箱的陳小蘭回家。
而那暖水壺與網兜則放到了自行車前頭的車藍內。
自行車很快騎到了市府宿舍樓,裴啟國鎖上了車,拎起行李箱與油布傘,走在愛人前頭。
而陳小蘭則打開手電筒,拎著網兜與暖水壺緊跟而上。
裴啟國申請的房間在四樓,在公共廁所的另一頭,那邊有個公共小陽台,陽台上安裝了個水籠頭。
這邊朝陽,視野很寬廣。
裴啟國還十分拉地氣地陽台圍欄上放了幾個花盤,不過種得不是花,而蔥與韭菜。
回到家,開了門,拉開了昏暗的電燈,又關上了門。
裴啟國將手上的油布傘與行李箱一放,邊脫雨衣邊伸長脖子在她臉上印下一個個吻。
像犬科動物遇上了骨頭般,親得嘖嘖做響:“小蘭,想死我了。今晚可得好好給我。好不好?”
說話的空隙,還不忘脫了自己的膠靴,膠靴一離腳,就開始幫助愛人脫雨衣,腳下的黑色雨鞋。
“喂!彆急,先彆急!這樣急,乾什麼?”陳小蘭不斷用手將男人推開,但是卻怎麼也推不動。
反而使得不斷摩擦,溫度不斷上升,氣得她在他的腰·間用力一擰。
“小蘭,乖點,彆鬨,好不好?給我,好不好?”被愛人輕輕一擰,如同撓癢癢般,不痛,根本影響不了裴啟國。
他邊親邊哄,心下想著:三天啊三天,他三天沒有好好摟著她睡個感覺。
陳小蘭聽了這話,好氣又好笑,柔聲說:“你啊你,先去洗洗吧,急什麼急,我又不跑,再說我是去工作。”
可沒有用,軟硬不吃。
這種情況,總是影響著他的大腦,令人好氣又好笑!
“我洗過,小蘭,彆動。”百忙之中,裴啟國含含糊糊地回答著。
“嗯……”此時的陳小蘭被堵著發不出多餘的聲音。。
裴啟國見愛人已乖順下來,心心一鬆,將僅剩的衣物都丟一邊,瞧著她,嘴角一揚,壞壞一笑。
夜色漸濃。
但是哈爾濱市府宿舍樓四層有一間屋內,依然熱火朝天地忙碌著,人世間地生計大事。
次日一早
“彆鬨,彆鬨,這牆隔不了聲,會讓人笑話的。”陳小蘭閉著眼,皺著眉,頗為不悅地推了推身邊剛醒來又要使壞的裴啟國。
原文中他好像一直在地方工作,而他妻子佟依依一直在京城佟家生活著,隻有過年過節才會回到京城……
可,這樣的男人,能長年與妻子分居嗎?
他受得了嗎?
是不是佟依依受不了他才會分居的啊!?
陳小蘭又幸福又心酸地腹誹著。
為什麼總是有些不合時宜的念頭出現?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也許這就是拆cp的心態吧,即喜又憂!五味雜沉!
不過,這個男人,挺男人的,搞得她一點也不想在修真界找個伴。
覺得有了他,就夠了。
“……小聲點就行了。”裴啟國壞笑著將陳小蘭推倒在不過一米五的木頭床上,聲音低沈沙啞。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不過20平方的小屋被整齊的井然有序,有大立櫃,有竹製書架,有書桌……等等。
窗簾與床單是耐臟的棕褐色,同樣一直垂到地麵。
白皙的陳小蘭被迫趴臥在棕褐色床單上。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約就是小蘭這樣子的吧……”
裴啟國恬不知恥地念出《詩經·衛風·碩人》中的一首,大概意思是形容女子肌膚嫩、滑如凝固的油脂。
“滾,唔!”陳小蘭想推開他。
但是卻被裴啟國看穿了,還沒來得及開口把話說完,就已經沒有了機會。
裴啟國想:如果時間停止在這一刻該多美啊,恨不能與她生生世世這樣。
吻,開始變了!唇都痛了!舌都麻了!
陳小蘭模糊不清地報怨著,抗議著。
男人太熱情,有些吃不消,一次吃太多,真怕有影響。
說起來,隻有累死的牛,沒有犁壞的田,為什麼男人會越來越神清氣爽?
是不是吸了她的元氣,補了他。
在肌膚上遊走……雪白的肌膚……簡直讓他愛不釋手!
裴國啟感覺到自己又緊緊的……等待著……他不想忍,他不要忍,此時此刻他不能滿-足,那過兩天又得相思。
他得想想法子,換了她的工作……這樣子分離,不是長久之計。
他不要她多能乾,隻要她呆在他身邊就成,再生幾個蘿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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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仲夏
五月的哈爾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
陽光暖暖,清風徐徐。
小草,剛剛發芽,柳條開始抽綠。
漫長到以為春天永遠也不會來臨的冬天終於過去!
剛停下烘熱了半年的暖氣,才脫·掉隻露出口眼的棉衣,整個人輕盈得都可以隨風淩空飛起。
扯下窗簾!
打開窗戶!
讓太陽斜斜透進來一方陽光,明亮到你要把眼睛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