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感覺到了她耗損過頭,境界將退。
以靈力溫養一枚不屬於自己的內丹,無異於杯水車薪,他的身體已經留不住靈力,縱使冷慕詩再怎麼瘋狂地灌注,他體內的靈力也還是在漸漸潰散。
蕭勉現在就是一個漏水的竹籃,冷慕詩這是用自己的修為,做無用功,最終得到的結果,也隻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蕭勉伸手狠狠抹了把眼淚,起身準備穿過屋子,直接用身上現在尚且充裕未曾消散的靈力,解開蒼生院的結界出去,卻從後院一進屋,便見冷慕詩手持黑鞭,站在那裡等著他。
“夠了。”蕭勉紅著眼搖頭,他看著冷慕詩發白的臉色,她境界真的倒退了……連那些丹藥也不能延緩,可見她損耗的何其嚴重,再加上失去了元陰,她……
當初進境的時候蕭勉看著她有多麼高興,現在就有多麼撕心裂肺。
他實在不能讓冷慕詩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因此他隻好咬牙說出絕情的話,“放我出蒼生院,我回到陣中,還能多活幾天,你那點修為就算都給我,又能撐幾天?更何況你元陰已失,境界不穩,你……”
他話才說一半,冷慕詩便已經祭出了墨龍,長鞭在空中遊蛇般的襲向蕭勉,兩個人在這狹小的房間內打了起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動手,蕭勉如何舍得傷冷慕詩,被她狠辣的招式逼的步步後退,況且他此時不算魔也不算修士,哪怕冷慕詩境界剛剛後退,動起手來蕭勉也敵不過她,沒多久就再度被她以黑鞭束縛住。
“你還要做什麼?”蕭勉被冷慕詩扯著朝屋子裡走,這一次是真的惱了,疾言厲色麵紅耳赤地大吼,“你有完沒完!冷慕詩你到底是鬼迷心竅了還是怎樣,你瘋了!”
“唔唔唔!”蕭勉被冷慕詩用布巾堵住了嘴,她把蕭勉按坐在昨天的那把兩人糾纏不休的椅子上綁好,然後用手抵在自己泛白的嘴唇上,“噓”了一聲。
蕭勉瞪著眼氣喘不止地看向她,冷慕詩搖頭笑了下,說:“我不想聽。”
“你現在說的話,我都不想聽。”冷慕詩說,“蕭勉,跟我一起那麼久,你應該是了解我的。”
蕭勉死死擰著眉,眉宇間還有未儘的厲色,但是他確確實實是了解冷慕詩的,她要做什麼,便一定要做成,不到絕路決不放棄,有時連到了絕路,也不肯回頭。
煉丹如此,修煉如此……連愛一個人也是如此。
她根本不計後果,不懂什麼叫放手。
“我們來試一試,”冷慕詩說,“試過了,真的不行,我便放你走。”
蕭勉“嗚嗚”地掙紮,他比昨夜還要瘋狂地掙紮,他的手腕都被黑鞭勒進去些許,冷慕詩就看似冷靜無比地坐在他的前麵地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發瘋。
一直到他沒有力氣了,冷慕詩這才把蕭勉嘴上的布拽出來,揉了揉他的兩腮,溫柔如水道:“哥哥,彆掙了,你流血了,我看著好心疼啊。”
她一句話而已,蕭勉險些又瘋了。
但是他見冷慕詩哭了起來,縱使知道這是她的計謀,知道她故意哭給自己看,可就這麼看著,他也難受的無法呼吸,便真的不再徒勞掙紮。
冷慕詩給他手腕纏上了傷藥,給他喂了療傷的丹藥,又抱住他,強橫地將自己的靈力灌注進他的經脈和內丹之中。
蕭勉嘴又被塞住了,接下來的幾天,他無比絕望地看著他愛的人,在他的麵前境界步步倒退。
她日夜不休地看著他,陪著他,形容狼狽麵色枯槁,她拿出了許多種丹藥給自己吃,每一種都能維持他短暫的舒適和清醒。
日落月升,晨昏轉眼而過,冷慕詩每次拿下堵住蕭勉嘴的布巾,蕭勉都在聲嘶力竭地勸她,吼她,甚至是罵她。
他甚至說出了自己畢生不可能對冷慕詩說的,要跟她斷情絕義,再也不喜歡她的話。
冷慕詩每次聽了都隻是沉默,而後像是聽見什麼不得了的笑話一樣,笑得不可抑製。
她麵色慘白如鬼,短短幾天修為已經倒退到了星重中品,而且連蕭勉如今半人半魔的樣子,都能探出了她魂魄不全。
蕭勉不可抑製又心驚肉跳地想到了自己體內,一直在攏著他內丹的那些靈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