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疏正從儲物袋將熱騰騰的包子拿出來的手頓時一哆嗦, 靈力散去,包子在地上滾了一圈,滾得黑乎乎。
他愕然站起來, 瞪著冷慕詩動了幾動嘴唇,卻不知道說什麼。
冷慕詩淺笑, “是我自作多情了嗎?”
冷慕詩看向地上的兩個包子, 又道:“看來是的。”
遊子疏不顧手臂上的傷處,轉身要走。
冷慕詩一把掐住他的胳膊,恰好按在那傷處上麵, 然後笑著對遊子疏說:“大師兄不必驚慌, 我也就是問問而已, 有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
遊子疏素來死白色的臉上, 此刻卻羞恥至極地漫上了如天邊那血色一般彌漫開的紅霞。
冷慕詩按住他傷處的指尖微微放鬆,他錯開視線不敢看冷慕詩, 也不敢麵對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淩亂。
他……是嗎?
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過,還未發芽出土的情愫, 就這麼一腳被冷慕詩從土裡踢了出來, 遊子疏難堪得恨不得舍了這條手臂而去。
冷慕詩卻溫和地笑起來, “大師兄就當我說瘋話吧, 傷口又流血了, 見血的傷不容易好, 大師兄,包紮好再走。包子是吃不了了, 不過我其實也沒有很想念他們家的包子。”
她想念的是陪她吃包子的那個人罷了。
遊子疏玲瓏心肝, 如何聽不懂?
見血的傷不易好……她就是故意提前戳破, 讓他難堪,也讓他斷了連他自己都還沒意識到的心思。
遊子疏僵著全身讓冷慕詩給他包紮好了手臂, 聽著冷慕詩謝過他帶的那些用於煉丹的東西,然後逃一般地跑了。
冷慕詩收拾起了地上的包子,走出山洞,走到山崖邊將包子朝下一扔,去喂她近些時日時常投喂的妖魔獸了。
一雙豎瞳便是這時候自山崖下探出,看著冷慕詩嘖嘖道:“要我看,這修士可比你那男人強多了,他與魔族對戰回回都是頭陣,能力出眾,且無論怎樣的險境都臨危不亂。”
冷慕詩看了那豎瞳男子一眼,這人正是當日從禁地帶走蕭勉之後,她順手放掉的那個男子,他名叫赤羽,現在是魔界帝尊手下的紅人。
她說道:“你不是赤蛇麼,為何每次都要趴在懸崖之上,是把自己當壁虎?”
赤羽從山崖下躍上來,朝著冷慕詩走來,不在意她挖苦自己,而是說:“雖然這修士長得有點像死人,但是人早晚都要死的,提前適應就好了,再說夜裡燈一關,眼睛一閉,那不還都一樣麼……男人主要看能耐,他腰瞧著不錯的。”
冷慕詩掏了掏耳朵,心說要不是粉蓮和小梅好了,她肯定給這人介紹下,一對兒的青蛙轉世,聒噪得緊。
“說正事,”冷慕詩看著他,“魔界帝尊看上去有異常嗎?”
“能有什麼異常,你為什麼還不死心,從三月前他落下懸崖被我帶去魔界之後,就撐了不到三天,便覺醒開始到處殺戮,整個魔界的地下暗河這三個月都是和天邊那紅霞一般的顏色。”
冷慕詩聞言抿住唇,赤羽便道:“我這也是最後一次來了,當日在禁地欠你的情也已經還了,天魔能力強到不可思議,三個月足夠他整肅魔界。之前的魔族奔逃和暴亂隻是個前菜,魔界和修真界的大戰一觸即發。”
赤羽說:“我跟在他身邊,一個不慎就會被他殺了,不能再來給你報信,你也死了心吧。他那樣強橫的魔,體內不可能還存著什麼人族的意識,你到底對人族脆弱的意誌力有什麼誤解?”
冷慕詩沉默不語,隻是眯著眼看向天邊紅霞。
“你現如今自身難保,就彆瞎惦記了,兩大魔將歸位,現在魔界有異心的已經全都血祭暗河,魔界帝尊最近要娶妻了。”
冷慕詩眼皮一跳,看向赤羽,他歎口氣,走近些拍了拍冷慕詩的肩膀,“我看你被關在這裡也挺好的,至少就算魔族入侵,殺遍修真界也殺不到你頭上。”
赤羽說:“多謝你在蒼生院的時候照顧我族人,今夜我就要把它帶走了。”
冷慕詩垂眸不語,赤羽又說:“今日最後一日,我日後都不來了。你知我名字,若來日你也被揪出去和魔族對戰,在仙魔大戰的戰場上不敵之時,可報我名號保你一命,算是還清你將我放出禁地的恩情。”
“你現在是四大魔將之一?”冷慕詩看赤羽,喃喃道,“所以血魔山鎮壓著兩個魔將,你是第三個……”
“我混到現在這位置,也是你當初讓我帶他去魔界的功勞,但是我一直給你送信,也給仙界送信,告知他們那些邪魔從魔界逃逸人間,令他們屢屢搶占先機,這都是還你人情。”赤羽說,“今日過後,我不會再為你辦事。”
赤羽又說:“勸你早些忘了那什麼狗屁的人族意識,魔界帝尊喜歡模樣清肅的美人,有一入夢的女子十分合意,現在在魔界遍尋這新魔後,魔界那些自薦枕席的妖姬都被他殺得差不多了,你這模樣還是偏媚態,你就算還忘不了那個人族,就算我教你修魔,你也連做妾的機會都沒有啊。”
冷慕詩有些荒謬地笑了聲,想起法則說的覺醒之後的天魔注定和冷天音是一對,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赤羽很快走了,冷慕詩回到了洞穴之中,繼續煉丹,將遊子疏帶來的那些東西都整理出來,她現在在這石窟之中,擁有整麵牆儲存自己的丹方和新研製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