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喜歡(抓住了,不是夢。...)(1 / 2)

蕭勉紅得像一塊迎風冒黑煙的火炭, 抬手便要來砸冷慕詩的後頸把她打暈。

冷慕詩卻舉起腰帶,對他說:“你這上麵這玉扣,我瞧著很眼熟啊, 蕭哥哥你在哪裡得來的?”

蕭勉手一頓,連忙緊張地問:“你在哪裡見過?!”

冷慕詩眯著眼看他, 也不管一身臟汙, 索性朝著身後山坡上一靠,手裡摸索著玉扣說:“唔,我想想, 好像是小時候……”

蕭勉朝她湊近, 指尖亮起清潔術, 將兩個人身上清理乾淨。

“是在哪裡?”蕭勉給她清理好了, 忍不住又催了她一句,隻是比剛才的急切要內斂了一些。

冷慕詩摸著玉扣“唔”了半天, 故意不說自己想起什麼,她垂頭看了眼殘破的玉扣, 想起上一次蕭勉將這玉扣當成定情物送她。

那時候蕭勉曾想和她說這玉扣的珍貴, 這是蕭勉年少瀕死的時候, 一個給他喂了食物和水的好心人身上的。

但到最後蕭勉也沒有說明, 冷慕詩卻一直都知道, 這“好心人”並非是什麼好心。不過是前三次溯回有了他這個癡情受死的意外, 第四次溯回,她就專門在他被天魔占據之後, 瀕死的時候給他喂下了靈泉水。

蕭勉的水靈根也來自於此, 不過是為了讓他的意識能夠多多維持一段時間, 不要被天魔過早占據。

這一世的溯回時間點,冷慕詩選擇了當時給他喂下靈泉水的那個時間點, 隻不過這一次蕭勉不曾被天魔寄生,也沒有失去對小時候的記憶。

他的水靈根也比從前純淨,天資更高,三魂七魄俱全,現如今是個真真正正的、天賦卓絕的少年仙君。

和冷慕詩想的一樣,他依舊對那點喂水的恩惠念念不忘,甚至在這樣被她混亂地給拉著滾下山坡,卻也願意為了聽到她的“可能知道”,忍著她這樣一個無禮狂徒。

冷慕詩大可以挾恩圖報,告知蕭勉這是她小時候丟的,蕭勉這般的性子,她太過了解,也太好揉捏。

可她摸著玉扣,看著他整肅自己的儀表,以枝條纏縛散落的衣袍,而後起身彬彬有禮地來拉她,就覺得挾恩圖報這個劇本實在是太無趣了。

於是冷慕詩在被蕭勉拉起來之後說:“其實我是騙你的,我根本沒有見過這玉扣,我就想跟你多說幾句話。”

冷慕詩笑得實在不像是什麼好東西,戲耍的意味太過明顯,饒是蕭勉再好的脾性,也忍不住黑了臉。

他轉身欲走,冷慕詩卻突然“哎呀”一聲,將自己的腳腕給生生扭斷了。

然後她滿臉大汗、麵色蒼白地對著已經繞開這一片山坡,朝上走的蕭勉喊:“蕭哥哥,我的腳好像斷了,它扭向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你要把我扔在這裡嗎?”

冷慕詩楚楚可憐地看著蕭勉迅速消失在山坡上,微微歎了口氣。

她自言自語一樣,“是你說要我不要自封,說我很好,說我怎樣你都會喜歡的啊……”

冷慕詩站在秋夜的山林之中,瑟瑟的寒風吹過,激起她身上一陣小疙瘩。

她現在就是個凡人身軀,能感知冷熱,能識五感,能體會七情。甚至因為接受了這世間蘊生的最陰暗的一麵,她也開始衝動易怒,開始會在彆人遭遇苦難的時候,不受控製地吸食痛苦和絕望的情緒為食。

她已經不再“純淨”了。

她現在和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相同的,善和惡在她體內共生並存,她甚至……也會生病,也會感知到疼痛。

雖然不太明顯。

冷慕詩看著自己扭斷的腳踝,蹲下身重新坐下,她扳著自己的腳正要扭回來,卻突然一頓,聽到了腳步聲。

冷慕詩轉頭一看,便見蕭勉去而複返,沉著臉又下了這山坡,朝著她走過來。

冷慕詩由衷地笑起來,心中被名為喜悅的情緒淹沒。

四次了,他為了她慘死了四次,他在死的時候冷慕詩已經通過魂絲讓他知道了一切,包括前三次,但他還是願意為她去死,願意在徹底消泯於天地的時候,說愛她,愛任何人模樣的她。

冷慕詩蘊生於天地,回饋於天地,她愛蒼生,她的善惡,也是蒼生給她的。

她會和天魔共生,是因為這天下從混沌的最初,就分善惡,她總想著剝離壓製惡的一麵,給世間最好的,卻適得其反。

但從沒有人說,愛她所有的樣子。

他見過她醜惡的,作為天魔的一麵,甚至因為她那一麵四次被融掉魂魄,隻剩意識苟延殘喘。

冷慕詩始終無法忘記他最後那個眼神,那是痛苦,但那痛苦卻是為她。

他看她的眼中在那種情況下依舊滿是心疼。

他刨出了天魔丹,也等於親手刨開了她的心臟,他捧著她的心,在所有人都厭惡她醜惡的一麵,甚至是她善良卻不夠仁慈美好的一麵的時候,在心疼她。

如果沒有看到他眼中的痛苦,冷慕詩甚至忘了自己也會疼。

世人都愛美好和幸運,隻知道天君該是純善美好,心懷天下,可誰來愛她陰暗和險惡?

誰又知她的陰暗和險惡,最初的來源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所愛的蒼生嗎,她化身成人,是想切身體會蒼生七情疾苦,可最終卻隻助長了天魔,這也並非她所願。

可自己殺自己,如何不會疼呢?

冷慕詩眼睜睜看著蕭勉走過來,看著他蹲下查看了她的腳,用靈力給她治愈,又背對著她蹲下,說道:“我背你回馬車邊,你不要鬨了。”

冷慕詩抿著唇向他伸出手,而後趴上了蕭勉的後背,真的安安靜靜的不鬨了。

可是蕭勉沒走幾步,卻覺得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滑進了他的衣襟,他腳步一頓,輕聲道:“是很疼嗎?你彆哭,我帶了療傷的丹藥,凡人也能吃的,到了馬車邊拿給你,星洲師兄在芳草殿待過一段時間,讓他給你醫治腳踝。”

他說著加快了腳步,冷慕詩卻在他背上收緊了手臂,天空中繁星被悶雷取代,猝不及防的大雨瓢潑而下,篝火邊的易圖星洲,撐起了遮雨的結界,蕭勉也撐了起來,走得更快。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