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見此,輕勾了勾嘴角,低垂著眸子,誰也看不清她眸底的神色,隻能聽見她的聲音:“而且,可是僅僅如此,洛小姐可未必就會受到打擊。”
“畢竟,她身為齊侯府唯一的嫡女,想娶她的皇子便有不少。”
她此話一出,皇後便眯起眼睛,她雖然很討厭洛伊兒,卻無法否認琢玉的話,畢竟洛伊兒身份擺在那裡,隻要她不出大錯,她未來的夫家地位就不可能低!
想起這個,皇後心底就有些憤恨,那個妮子,不知怎的,就像成了精似的,做事沒有一絲紕漏。
而這時,琢玉卻是突然將手搭在了皇後的肩膀上,她低頭,用極輕的聲音說了一句:
“娘娘,聽說現如今梧州正在鬨著旱災……”
這句話說完,琢玉就閉上嘴,低著頭站在一旁,一句話也不多說。
張嬤嬤看著她的眼神,卻是早已變了,臉色微微發白,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麼大膽,她居然想要……
張嬤嬤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件事,她瞬間回過神,想要勸導娘娘,還未開口,卻聽見她的娘娘低低笑出了聲,讓她有些毛骨悚然,嘴唇輕顫著,卻是如何也開不了口。
……
因著靖王和齊侯府的親事,是由皇上親自下旨,牽扯算是較大,因此,慧明大師進宮那日,太和宮裡來了不少人,坐在大殿內,各懷心思。
洛伊兒受傷,自然是不可能出現在此的,但是齊侯洛煜安卻是坐在左下角,而方瑾淩則是坐在他的上首,盤膝坐在案桌後,玄色的衣擺垂落在地,垂眸,神色淡淡,似乎今日的事與他無關一樣。
景帝麵無表情、卻威壓深重地坐在高位上,皇後坐在他靠右下方的鳳椅上,目光炯炯地放在底下站著的慧明大師身上,嘴角忍不住勾起幾絲笑意。
而她身後的張嬤嬤卻有些死氣沉沉地站著,可這次跟著皇後的人卻不止她一人,還有一個琢玉也跟在後麵,穿著一身規規矩矩的宮女裝,低著頭十分安靜。
“說吧。”景帝一手搭在椅柄上,暗沉開口。
大殿內的視線都集中在慧明大師身上,他穿著玄青色的僧袍,一手中撚著佛珠,一手豎直放在麵前,他麵前擺著兩個八字,慧明大師隻是看了一眼,便微闔上眼睛道:
“兩人八字相合,無凶險之兆。”
他此話一出,大殿有些許的小聲議論,皇後麵上的笑意卻是不變,惹得殿內一些人微微皺了皺眉頭。
與方瑾淩相對而坐的方瑾瑜,將皇後的神色看在眼裡,眸色微動,他不動聲色地向安崇看去:“近日皇後做了什麼?”
他早在流言剛起的時候,就查到背後之人是誰,也因此,他並未插手此事,因為他知曉,皇後雖厭惡洛伊兒,卻是實實在在地將方瑾淩當依靠,所以此事必是針對伊兒而來,他自然不會助皇後一臂之力,即使他想要兩人解除婚約,想得全身發疼!
“屬下不知。”安崇刻意壓低了聲音,他並未盯著皇後,此時對於皇後的動向尚且不知。
方瑾瑜斂眉,嘴角笑意依舊溫和,卻似乎有一瞬的涼意。
景帝神色不變,隻是平淡地點頭:“既然如此,那你退下吧。”
就在這時,慧明大師卻是不著痕跡地看向某一處,他捏著佛珠的手指變緊,又掃了一眼依舊漠不關心的方瑾淩一眼,心下微歎。
他看著麵前的兩張八字,麵色突然變得有些微驚,眉頭深深皺起,嘴裡低聲說著話,手上還做了幾個手勢,然而一切結束後,他卻是麵色微變,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高台上的景帝。
這一變故,著實讓人意外,皇後眼底閃過詭異的亮色,卻不想下一刻突然與一道視線對上,冰寒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情緒,卻又似在看一個跳梁小醜般,讓皇後如同被人澆下一盆涼水,臉色微變,心底的興奮消失得一乾二淨,眯著眼睛,神色狐疑驚懼地看向方瑾淩。
高台上的景帝突然轉頭瞥了一眼皇後,才看向慧明,意味不明地開口:
“你還有何話要說?”
慧明微蹙著眉,往日大師的淡定形象有些崩塌,他微顫著音呢喃:“這個八字……它……”
“到底如何?”景帝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沒有功夫陪他在此浪費時間。
也就在此時,一直對此時漠不關心的方瑾淩終於抬頭,眸光漠然地放在慧明身上,卻是讓慧明渾身一頓,莫名心底升起一分寒意。
隻是低下頭時的餘光,掃到一人衣袖中垂下的一片衣角後,眼底劃過一絲傷痛,他才又重新抬起頭,麵無表情地說:
“如今梧州感染旱災,涼州遇水災,朝中多有不平之事……”
景帝打斷他,低沉的聲音帶了一絲怒意:“此事與你無關。”
慧明麵色不變:“卻是與貧道麵前的這份八字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