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人破窗而入,他們外麵會立刻聽到動靜,而且這臥室的窗戶正對著院中的小池塘,今日雖下了場大雪,實則這幾天的天氣並不算太冷,連池塘裡的水都隻結了薄薄一層冰,若有人想要通過窗戶進入臥室,除非能渡水而過,否則是做不到的。
正因如此,高德威和餘顯義判斷即便是睚斐單獨睡在臥室,問題也不大。
他們雖然做事嚴謹,卻到底不混江湖啊,不知道江湖人的手段有多奇特。
比如睚斐眼睜睜看著兩位江湖小天才靠著一塊破木板愣是半點聲音都沒發出,幽靈一樣滑到了他的窗下,發現窗戶被封,不知道什麼做的一種淡黃色的藥粉一撒,幾分鐘後木頭就軟得和豆腐一樣,一掰就爛。
“很有意思啊。”睚斐看得興致勃勃,然後瞥了一旁的蒼淵一眼。
眾人都以為他是獨自留在臥室,事實上還有個彆扭的不肯走又很不願意留在這種地方的蒼淵。
自從重逢之後,蒼淵發現他以為自己對睚斐很熟悉,其實並不是。越是相處,蒼淵越是感到費解。
以前他就覺得睚斐很特殊,特殊到獨一無二的程度。
現在發現……已經不僅僅是特殊了,是他的所有行為和想法,都令蒼淵時常覺得匪夷所思。
比如現在,在睚斐的示意下,他不僅幫忙完美偽裝了睚斐一人在房間內的情況,還在房間裡施了隔音術,使得裡麵不管做什麼說什麼,外麵都不會聽到半點動靜。
……這種行為到底有什麼意義?
關於這一點,費儘心思自以為悄無聲息完美潛入的兩位江湖小天才恐怕和他挺有同感的。
這兩位輕輕掰開已經被腐化的窗戶,輕巧得如同靈雀一般跳了進來,然後一抬頭,就看到坐在床邊正饒有興趣看著他們的睚斐。
睚斐本就長得好,還是那種帶著幾分靡豔味道的好,儘管他是男子,但在這昏暗的燭光之下,他笑著微微彎著唇角,眸光流轉之時,就帶上了他自己都毫無所覺的魔魅誘惑。
明明他穿著整齊,連頭發絲都未曾亂上一根,然而,那托著下巴的手以及慵懶的姿態,令跳進來的兩位一瞬間心跳加速了。
儘管,他們的性彆全部為男。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強自按捺著跳得越來越快的小心臟,隻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們不是那等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準確來說,他們的江湖經驗比這莊園裡的絕大部分人都要豐富。
他們挑中睚斐下手,自然是有一定自信的,因為眾人都知道,即便這位權貴公子自己再弱,他帶著的這批人卻不是善茬兒,尤其在見到他們手上的強弩之後,便知道他們此次入莊恐怕是有備而來。
人家不混江湖,但你要是看輕他,恐怕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兩位敢來,定然是藝高人膽大,可打破他們的腦袋,他們也想不到來了之後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
即便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是正麵撞上這權貴公子的護衛,要直接做過一場,他們也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不死磕隻是退走的話,以他們的本事不算太難。
可偏偏,他們來了,護衛一個沒見,這公子獨自一人坐在床邊,笑得如此詭異。
……令人心裡發怵。
“想不到真的有人來找我啊。”睚斐挺高興的,覺得自己被重視了。
從跳進來之後就一直警惕地站在原地,連一步都沒敢靠近的兩人愈發覺得這事兒不對勁,這整件事都像個陷阱。
因為臥室不大,外邊就連接著外廳,本身整個院子就是很小的院子,房間也就裡外三四間而已,照理在這寂靜的深夜,睚斐這邊說句話,外邊兒護衛肯定能聽見了。
更彆說他根本就沒壓低音量,是以正常的聲音在說話。
可是,外麵毫無動靜,仿佛那些護衛根本不存在一樣。
睚斐笑得越無害,兩人心中越不安。
他們能混到今天,靠的不僅僅是一流的武功和高絕的輕功,他們一貫的作風就是遇事絕不莽,一個不對立刻撤。
於是,他們對視一眼,一瞬間就做了決定——撤!
進來的時候他們就緊貼著窗戶站著,如今要出去,隻需翻出身後的窗戶就行了。
然而他們剛剛半側過身,就渾身僵住了。
眼角的餘光應該已經能夠看到窗戶了,可是誰能告訴他們——窗戶呢!
那麼寬大那麼好翻已經被他們弄得破破爛爛的一整扇窗戶去哪兒啦?
他們的身後,變成了一整麵硬邦邦的牆壁。
窗戶它,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