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從善如流,恭敬地喚了聲塗淵公子。
突然,他懷裡的賈瑚扭動了一下身子,肉軟軟的巴掌“拍”的一聲印在了賈赦的右臉上。
睡夢中,賈瑚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渾然不知,呼吸聲淺淺,小肚子起起伏伏的,依然睡得跟隻小豬似的。
被他這一招打斷思緒,賈赦完全忘記了自己想要說的話,一時之間隻能滿臉尷尬地朝塗淵乾笑。
塗淵眸光投向賈瑚,理解地笑了笑,說道:“室外風大,他年幼稚小又是這般睡法容易著涼,你帶他回寮房裡睡吧。”
賈赦缺乏鍛煉,加之素來熱衷於和妻妾行房中之事,是以腎虛體衰。賈瑚看起來人小,但還是有些斤兩的,他抱了一會子雙臂就感覺發酸了。
佯裝若無其事地掂了掂懷裡的賈小豬,賈赦不好意思道:“公子您繼續賞花,那麼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塗淵攏密實鬥篷,微微頷首,打算再逛半刻鐘就回太子那邊。
雙方麵對麵走過,逐漸拉開了距離,眼看著再有一個拐彎,這一個角落的梅林裡就要失去了他們的身影。
可就在這個時候,氣溫驟然急速下降,此方天地多出了一股不同於寒冬的冷意,同時亦安靜得古怪。
皇宮是天下第一富貴的地方,卻也是天下第一危險的地方。塗淵生於斯長於斯,在諸多暗算下活到如今,對危險的感知不可謂不敏銳。
當四下氣氛突然轉變的刹那,他就覺察到了不對,麵色大變喊道:“有危險,快跑!”
隻可惜敵人準備齊全且來勢凶猛,塗淵的提醒還是遲了一步。
霎時間,暗處兩道快箭劃破空氣射在了兩名侍衛身上,緊隨著四麵八方出現了一群蒙麵凶徒的身影,塗淵來不及做出動作,便給他們圍在了中間。
塗淵心智再如何成熟,說到底也隻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武力弱小,麵對一群帶刀的高武力敵人,他連一絲絲破開重圍逃出包圍圈的可能都沒有。
考慮掙紮可能帶來更壞的後果,塗淵沒有反抗,反而定住心神鎮定下來觀察敵人。
抿唇看著刺客們將繩索綁在自己身上,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塗淵馬上看破了刺客暫時沒有動刀子殺他的意思,內心深處已然肯定這群人隻是想將他劫持帶走。
至於刺客綁架他的目的為何,線索和信息不夠,塗淵就猜不到了。
與此同時,賈赦那邊的丫鬟婆子統統讓蒙麵刺客敲暈了。賈赦抱著依舊睡得美滋滋的賈瑚,傻了一般站在那兒。
不是他不想動,實乃脖子上架著兩把利刃,賈赦害怕稍微動一下就會成為刀下亡魂。
塗淵眼角掃到了他們的處境,由於嘴巴被封住開不了口,唯有用眼神表達歉意,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他們父子。
“綁起來!”刺客頭目一聲令下,賈赦也享受到了和塗淵一樣的待遇,而賈瑚則是落入了一名刺客的手中。
換了個陌生懷抱,賈瑚一丁點感覺都沒有,該怎麼睡還是怎麼睡,塗淵和賈赦見此情形心情分外複雜。
那名刺客瞄了眼睡相香甜的賈瑚,詢問頭目道:“大人,這娃娃綁不綁?”
長了一雙倒三角眼的頭目望向說話者懷抱中的賈瑚,見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團子呼呼大睡,雙頰紅撲撲的,出口的話不知不覺改變了。
“這麼小的一點,鬆開了也礙不了事,還睡得如此死沉,綁不綁都一個樣。”
意思就是說不綁了。刺客得到了答案,點了點頭。
被五花大綁的塗淵看看自己,看看賈赦,再看看酣然大睡的賈瑚。果然是福娃娃,被劫持的待遇都和他們不同。
這時候,刺客頭目從懷中取出三張畫像,第一個先來到了塗淵麵前進行對比。“沒錯,和畫像長得一樣,此子是狗皇帝的十三子無疑了。那麼,剩下的兩個就是狗太子父子了吧?”
念叨了一句話,頭目冷笑一聲,旋即捏著畫像行至賈瑚和賈赦麵前。
然而攤開畫一看,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大驚道:“這倆怎麼和畫裡的不一樣?!”
頭目怒氣衝衝地拔掉了賈赦嘴裡布條,用刀威脅,凶神惡煞地質問:“你不是狗太子,是何人?不說我就殺了你!”
賈赦兩股顫顫,閉著眼睛吼道:“我乃榮國府一等將軍賈赦,你們這群惡徒若敢傷害我們父子半分,就算逃到海角,我國公府也絕不放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