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前朝餘孽經過喬裝之後,驅趕著車馬趕在太陽落山之前,抵達了他們在某座山頭的臨時落腳點。
這裡荒山野嶺,方圓百裡不見人煙,即便是叫破了嗓子也無甚用。是以趕著塗淵和賈赦下馬進了一個山洞裡,反賊們索性拔掉了二人嘴裡的堵塞物。
隻不過,他們身上繩子依然沒有解開。
發現賈瑚沒被帶進來,賈赦一下子就急了,壯了壯膽子喊道:“我兒子呢,把我兒子還給我!”福娃娃不在身邊沒有安全感怎麼破?
守在外頭的賊人冷哼一聲,不多時一刀疤臉提著酣睡狀態的賈瑚走進來,停在了賈赦麵前。
賈赦本質還是比較慫的,麵對刀疤臉陰鷙的目光,不一會兒他就裝不下去剛強了。
他往身後山壁縮了縮,“你、你想乾什麼?”
“再瞎吼就割掉你的舌頭下酒!”殺氣騰騰地威脅了賈赦一句,刀疤臉一把將他推倒在地,然後放了賈瑚到他的肚子上。
這下子,賈赦便成為了一張人形大床。
睡夢中,賈瑚亦好像感覺到自己躺到了溫暖柔軟的“大床”上,臉頰無意識地蹭了蹭,身體仿佛小蟲子似的拱共了幾下,自動在賈赦身上找了一處最舒服的位置繼續呼呼睡。
打量著賈赦陡然僵硬的表情,刀疤臉以為他知道害怕了,不屑地嗤笑一聲,轉身走出了山洞。
良久,賈赦磨了磨牙,難產似的擠出了一句話。“我生的是一隻豬吧!”
塗淵簡直不能再同意了,“是有那麼點像。”
賈赦:“……”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之後,賈小豬迷迷糊糊轉醒。
塗淵發現後呼出一口氣,暗道:可終於醒過來了。
感覺到了身上的動靜,賈赦哼了哼,雙目無神地盯著山洞頂,有氣無力地開口道:“我從不知道你這麼能睡?”
賈瑚握著小拳頭揉搓圓眼,揉掉了眼裡朦朧的霧氣,後捂著小嘴巴打了個哈欠。“這是什麼地方?阿爹,你帶瑚兒來這裡做什麼?”
賈赦簡直想嗬嗬,木著臉道:“想太多,我哪有本事帶你來這裡。”
塗淵出聲解釋說:“是前朝餘孽劫持我們至此。”
“好看的小哥哥,你也在呀!”賈瑚這才發現山洞裡還有另一個人,瞧清楚了塗淵的麵容,高興得一下子坐了起來,小屁股恰恰坐在了賈赦肚子的正上方。
賈赦哎喲一聲低叫,齜牙道:“祖宗誒,你快下來。你爹的肚子不經坐,要壞掉了。”
賈瑚迷茫地眨了下眼睛,低頭瞅了瞅自己坐著的東西,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這才溫溫吞吞爬了下來,跑到塗淵身邊蹲下。
“前朝餘孽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抓我們?”說著,賈瑚突然有點害怕地問:“會吃掉瑚兒嗎?”
塗淵搞不明白賈瑚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沉默了片刻方回道:“……不吃。”
賈瑚小肉掌拍拍胸口,如釋重負道:“那瑚兒就放心了。”
“可不吃瑚兒為什麼還要抓走瑚兒?難道是想養瑚兒?”他滿目費解,無意識地抬手抓捏發丸子。
倆人的思維根本不在同一條線上,塗淵無法理解賈瑚口中“養”之一說從何而來,索性無視他的後一句話,抓著前一問回答。
“說簡單的,前朝餘孽就是一群反賊。聽聞前朝昏君仍留有血脈藏於民間,集結前朝舊部,在暗中成立了一個勢力,三番兩次企圖謀反,推翻父皇複興前朝。”
“他們宣稱自己的勢力為‘國’,每當換替一個‘皇’都會舉行登基儀式。從刺客頭目透露的信息來看,不久之後反賊勢力又要更換首領了。那位新的繼位者約莫是想在自己的繼位儀式玩點不同的花樣,所以派出了潛伏在京城的下屬,劫走當今皇室血脈回去血祭先人。”
塗淵目光沉了沉,接著說道:“本來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我和兄長,不成想當時你們剛好在梅林遇上了我,他們誤以為你們父子是兄長和充兒,便也衝著你們下手了。”
看向賈瑚,他頓下歎了一口氣,“雖然後來你父親言明了你二人之身份,不過賈家先祖身份開國國公之一,亦是反賊勢力仇恨的目標,故而哪怕後來他們通過畫像知道自己弄錯了人,也還是一並將你們劫走。”
“說起來,還是我連累了你們。”塗淵滿懷歉意道:“好在賊人意欲帶我等前往他們的老巢血祭,我們幾個暫時性命無憂。隻希望皇兄知悉我們遭劫的消息,派救兵早些追過來找到我們。”
多年來反賊勢力死而不僵,自高祖始朝廷無數次派兵圍剿亦無法將之全根拔除,隻能打壓至他們暫時龜縮沉寂。
每回反賊休養生息十幾年後,就又會出來搞事情。
當初父皇執政之初,他們便聯合外族搞過刺殺,結果被朝廷兵馬打得落花流水。按理說當年的慘敗,足以讓殘餘反賊休養二三十年才敢冒頭。
偏偏這一回宮中有皇子下水參與其中,透露了自己和皇兄出宮的消息,故意挑起了反賊的心思,引得反賊提前冒險出手,定下了周密的劫持計劃針對他們兄弟。
有時候塗淵真恨不得自己快些長大,擁有更大的力量,好在危機四伏的皇宮中為兄長出一份力。
偏偏他的身體胎裡就帶有毛病,孱弱易病,離不了藥。護國寺主持更是斷定他活不到誌學之年。
賈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瞧見塗淵唇色發白,身體出現了微小的抖動,關切問道:“小哥哥你不舒服嗎?”
注意到捆綁著他的繩索,賈瑚再道:“瑚兒替你解開繩子。”
“彆動!”塗淵急忙阻止道:“你擅自解開的話,說不定會惹怒外頭的賊人,到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免不了吃皮肉之苦。”
“我隻是感覺有些冷而已,不妨事,忍一忍就過去了。”他不忘安撫賈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