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這兒。”塗淵帶著賈瑚停在了十四皇子左側的位置就坐,幫他取出了筆墨紙硯, 一一放到桌麵。
另一處角落, 十一皇子瞧著塗淵那老母雞愛護雞崽子的舉動, 背過身“嘖”了一聲, 用蚊蠅大小的聲量與自己的伴讀交流。
“都瞧見沒有,十三弟護得可真緊呐!”
一向隻有伴讀伺候皇子的份, 那邊倒好, 賈家的奶娃娃乖乖坐在一旁,倒是十三弟為他忙前忙後的。
不明真相的人見了這畫麵, 必然要誤會賈瑚是皇子,他十三弟是伴讀。
其身旁兩名伴讀投射視線過去,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他們清楚,自己的心底其實還挺羨慕賈瑚。
由於各位皇子的年齡不同,入尚書房進學的時間有長有段, 因此他們課程的進度亦不儘相同。
通常授課先生們都是按照眾人的年齡和學習進度,將他們劃分為不同的群體授課。
今日之前,九、十、十一皇子三人是課程相同的一批,再有兩三年便可學完離開尚書房了。
而十二、十三、十四、十五皇子這幾個年齡小一些的,又是另一批, 剛入尚書房幾年, 還有得學。
剩下的就是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 前年才進學, 隻讀了幾本適合他們年紀的書, 學的還不多。
今兒賈瑚一來,因其還在初識字階段,任何一方的課程都跟不上,故隻能單獨一人學讀學寫。
莫大儒檢查過了賈瑚的認字數量,當下就教他讀了幾個新字,之後還專門握著賈瑚的手,一筆一劃地指導他寫了幾遍。
“這幾個字,可會讀會寫了?”
賈瑚笑眼彎彎,甜聲甜氣道:“嗯,瑚兒都會了,謝謝爺爺。”
莫大儒板著臉糾正道:“錯了,不是爺爺是先生。”
賈瑚笑容不變,乖巧改口,用小奶音喚道:“知道啦,先生。”
莫大儒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微微頷首,指著桌麵的白紙道:“我還要去檢查其他皇子的功課,你先自己練習著。記得今日必須寫滿三張紙,不可懈怠,有什麼問題便問十三皇子。”
“好。”賈瑚乖巧點頭,莫大儒這才走開去了其他皇子身邊指導。
塗淵默寫完了半篇文章,擱筆湊頭去看賈瑚的情況,發現他硯台裡的墨汁差不多要用光了,便道:“你墨汁快沒了,我替你研磨。”
賈瑚搖頭道:“不用了十三哥哥,瑚兒想自己來。”今日早晨喬公公帶賈瑚去塗淵的宮殿,兩人簡短地交流了一會子,那時塗淵便順勢讓賈瑚改口叫他十三哥哥。
拒絕了塗淵的幫忙,賈瑚放下筆,往硯台裡倒了一點清水,白乎乎的手抓起墨黑的墨錠研磨了起來。
觀看了一小會,塗淵看他磨得有模有樣,遂放下心繼續自己未寫完的文章。
約莫一刻鐘後,等他完成了文章任務抬眸偏首一瞟,便見賈瑚肅著自個兒的小肉臉,抓筆埋首在宣紙上認真地寫寫畫畫。臉蛋上墨跡斑斑,活脫脫一隻小花貓。
塗淵忍俊不禁,伸手擦拭賈瑚的臉道:“怎麼這般不注意,臉上到處是墨跡,都成花貓了你。”
賈瑚眨巴眨巴眼睛,呆呆放下筆摸臉,又一次地把手上的烏黑塗抹到了臉上,叫塗淵哭笑不得。
九皇子罰站的位置就在兩人不遠處,把兩人的一係列舉動全看在了眼中。他心中恨不得將賈瑚和塗淵大卸八塊,見此一幕,當下眼珠子一轉起了壞心眼。
他指著賈瑚和塗淵的位置興奮喊道:“先生!十三弟和賈瑚在課堂上打打鬨鬨!”
賈瑚聽見自己的名字,下意識抬起腦袋,正在聽十一皇子背誦的莫大儒同步轉身,當下兩人的視線便撞到了一起。
賈瑚朝他一笑,因臉蛋上的小墨點在此一刻憨態儘顯,直戳人心柔軟。
塗淵轉動視線,觸及九皇子幸災得意的神態,眼神微冷。
一瞬之後,塗淵挪開視線,正打算解釋清楚,這時候莫大儒忽然啟唇出聲了。“是這樣的嗎?你們可瞧見了?”他問的是同一座屋簷之下的其他皇子及其伴讀。
眾皇子表情認真,動作整齊劃一地搖頭。
九皇兄還是一如既往的記吃不記打啊!
明明同樣是從貴妃娘娘肚子裡出來的,緣何六皇兄為人圓滑聰明,九皇兄卻做事衝動沒腦子呢?難不成九皇兄的腦子長到了六皇兄身上?
塗淵唇角微揚,揉了揉賈瑚的腦袋,示意他安心。
另一旁九皇子看遍了四周,發現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甚至連一向以他馬首是瞻的十五皇子亦不開口,險些就氣爆火乍了。
“其他人我不敢肯定,但是十二、十四你們分明也瞧見了,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說沒看到?!”
這倆人的座位就在十三左右邊,適才他窺視十三和賈瑚的時候,分明也發現二人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十三和賈瑚。他就不信他們不嫉妒父皇對十三的寵愛,不想趁機機會教訓十三。
然而剛想完,下一刻九皇子就被重重打了臉。
隻見他點名的兩位皇子雙雙望向莫大儒,默契同聲地否認道:“先生,我們真的沒有看見。”就給人家擦了擦臉,算是什麼打鬨?想把他們拉進這趟渾水裡?沒門!
九皇子氣得直跳腳,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莫大儒卻再度開口了。“老夫沒聽見打鬨聲,旁的人也沒瞧見,為何偏你九皇子看到了?”
“因為九皇兄撒謊欺騙了先生。”思想單純的十七皇子,想也不想就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