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涼對沈珩的稱呼從“您”變成“你”,從“沈先生”變成“老王八蛋”,幾乎要騎到沈珩頭上作威作福,沈珩寵他,好像沒有脾氣,於是白涼更加放肆地挑戰他的底線。
像這樣用黏黏糊糊的聲音軟趴趴地喊他是很少有的情況,上一次還是白涼燒昏了腦袋,難受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著電話找他。
一聲又一聲的,像催命符一樣,沈珩被他叫得心都軟化了,放下手頭的工作連夜坐飛機回國。
白涼在車上睡得不安穩,山路顛簸,車子開得搖搖晃晃的,晃得他頭暈。
他在沈珩寬厚的懷裡挪來挪去,一直睡不安穩,好像在升降機裡,又上又下,整個世界都是搖晃的。
“嗯……”白涼難受得哼哼起來,青白細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抓著沈珩的西裝領。
沈珩一手攬著他的後腰,抽出另一隻手摸他的額頭,白涼的皮膚乾燥,用手就能感覺出上麵高於常人的溫度。
對比起來,沈珩溫熱的掌心反而顯得冰涼宜人,白涼下意識就追著他的手心蹭,一邊蹭一邊哼哼難受。
沈珩就低頭在他耳邊問他:“年年,要喝水嗎?”
白涼被他說話時噴出的氣息吹得側臉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不禁往他嘴邊靠去,沈珩就安撫似的親親他的耳郭,問副駕駛座的蘇麗莎要水。
天氣冷了以後,蘇麗莎就帶了個保溫杯,白涼怕冷,又容易拉肚子,沈珩吩咐過不給他喝涼水,蘇麗莎隻好時刻準備熱溫水。
沈珩從蘇麗莎手裡接過保溫杯,因為要倒水,所以送開了攬著白涼的手,白涼很敏銳地察覺,不安地扭了扭身體。
沈珩隻好拍拍他的後背,哄他說:“乖,我給你倒水喝。”
白涼這才安靜下來,側臉壓在沈珩胸膛上,愣是擠得有點肉嘟嘟的感覺來。
沈珩見他不亂動了,才打開保溫杯,將裡麵還熱著的水倒在杯蓋上,倒了小半杯。
蘇麗莎很有眼見力地接過保溫杯,沈珩用一隻手搭在白涼後背,讓他倚在自己寬大的手掌心,白涼也不怕摔下去,貼著他的掌心向後傾。
沈珩轉了一下杯蓋,放到自己嘴邊試了試水溫,白涼燒得頭腦混沌,連視覺都有點朦朧,隻知道沈珩手裡拿的是可以喝的水。
他勉強瞪大眼睛,盯著沈珩手裡的杯蓋看,眼巴巴地看著沈珩抿了一口水,委屈得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來。
沈珩最受不了他可憐兮兮的樣子,把杯蓋放到他嘴邊,慢慢地傾倒將水喂給他。
白涼口乾得嘴唇都皸裂了,一碰到杯蓋,就如久逢甘露,抬起軟綿綿的手捧著杯蓋,著急地把更多的水喝進嘴裡。
他喝得太急,被水嗆到,馬上咳了出來,還沒咽下去的水被他咳出來,吐得哪裡都是,下巴脖子衣領無一幸免,就連沈珩的前胸都被弄濕了一小片地方。
白涼咳得撕心裂肺,沈珩把杯蓋給回蘇麗莎,把他抱回懷裡拍背。
生病的時候心理總會脆弱很多,加上難得見一次麵的沈珩在,白涼難受的表情裡忍不住摻了些演技,看起來真像是病到很難忍受。
沈珩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他的誇張沒點破,還是沒有看出他的演技真為他心疼,見白涼咳得眼淚都飆出來了,自己又不能為他分擔,就把他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裡,跟他聊些有的沒的事情。
“寶貝這段時間自己在家有沒有乖乖的,睿哲是不是經常帶你去做壞事,好像又瘦了一點,素姨給你熬的湯你喝了嗎?”
沈珩好像並沒有要白涼回答的意思,一邊抱著白涼,一邊挑著話題問,仿佛隻是用來哄白涼睡覺,他聲音低沉語氣緩慢,這麼多問題拋出來也隻會讓人覺得賞心悅耳。
白涼趴在他懷裡,聽他說話時肺腑的震動,很安心地就睡著了。
等白涼醒來,已經是深夜,他出了一身汗,黏黏膩膩的,他從被窩裡探出頭,發現屋裡的擺設有點眼熟,但又不是他常住的那間臥室的樣子。
這間房明顯比他那套房子裡的主臥要寬敞一些,家具也更顯奢華穩重,白涼腦汁糊成一團的腦子轉了半天,才想起來這裡是沈珩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