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將一縷識念附著在雙翼天魔身上,具體身份不知為何的魔頭所說的譏諷之言,忘憂尊者裝作充耳未聞。
將血色圓珠與丹鼎統統收起後,他便走向了牆邊擺放的博古架,在其中第三格擺放的一隻銅色獅子擺件上打入一道靈力。
接著便見這兩隻博古架向兩側滑開,中間多出一道暗門。
忘憂尊者推門走了進去。
身後的天魔見狀,也抖了抖翅膀,跟了上去。
忘憂尊者沒有理會這天魔,也不避諱被它看到這密室中最隱秘的地方。畢竟,再過幾日,這裡也就毫無用處了。
說不得此生他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
這是一間四周牆壁上嵌滿了幽溟石的石室,一進入其中,便能感受到森森寒意。
在這石室之中,隻擺放了一樣東西——
一塊品質上乘的萬年寒冰。
許是因為四周幽溟石的作用,這寒冰不但沒有絲毫融化的征兆,表皮反倒因陰氣滋潤,變得更加凝實。
透過透明的冰層,可以看到封存在這塊寒冰中間,那一顆仍舊鮮活的心臟。
忘憂尊者指尖飄出一縷靈力,便托著寒冰飄到了身前。
他伸出雙手,左手虛托著這塊寒冰,右手則在上麵輕輕撫了撫,似是隔著冰層撫摸著這顆心臟。
在他身後,那‘雙翼天魔’的視線早已牢牢鎖定住這顆心臟,眼底的貪婪一閃而過,很快又恢複了先前那副譏諷的樣子。
“神族轉世的心頭血。這等稀罕物,尊者竟能尋到。”
忘憂尊者撫著寒冰的動作忽地一頓,下一瞬,他的手中已然空無一物,緊接著就見他揮手打出一道道靈力,竟是直接將這石室牆上鑲嵌的幽溟石給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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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一時間,蒼元宗靈隱峰中,被寒冰覆蓋住全身的男人忽地睜開雙眼。
神識穿透冰層,似有所感地看向靜置於前方的冰棺。
就在方才,他似乎感受到了璟瑄的心緒。
那是一種,極為痛苦、掙紮的心情。
十六年了,自那次意外之後,他已經整整十六年沒有感受到過璟瑄的心緒。
就在這時,一直難以再次突破的瓶頸,仿佛忽然鬆動了起來。
他運轉全身的靈力,一遍又一遍的衝擊這層瓶頸。而籠罩在他周身的那層堅實的寒冰,也終於開始出現裂紋,細微的裂紋布滿了整塊冰,隨即,那裂紋越來越大......
***
接下來的幾日,珩斷山脈分外太平。
彆說駐守在山脈外圍的巡邏隊伍,就連留在大陣附近的修士們,都沒有再見到過天魔的蹤影。
幾個月來,搞得整個界域人心惶惶的天魔,就像是忽然憑空消失了一般。唯有那仍舊籠罩住雪峰,每日耗費巨額靈石運轉的大陣每天提醒著他們,這裡曾經出現過一種被稱作天魔的種族。
這兩日,營地中已經開始有人偷偷議論起,正魔兩道的反應是否太過小題大作。足足調遣了上萬修士駐紮此地,打了沒幾天,就不見了敵人的蹤影。
也不知是哪一宗弟子先起的頭,竟扒出了這次天魔封印異樣是蒼元宗褚道陵尊者最先發現的事實。這話傳著傳著就變了味兒,最後竟傳出了蒼元宗想要借此機會向藏玄宗報仇的謠言。
據說魔道營地裡也有人議論此事,當場就被路過的鬼將罰了兩鞭子,之後再沒人敢議論此事的是非。
正道這邊,形勢較魔宗而言更為複雜,算上那些中小型門派,足足有數十家宗門,哪怕想要追究謠言的源頭,都無從下手。
“約束好各宗弟子,不得掉以輕心。至於謠言,清者自清,蒼元宗之人一向行得正坐得端,但凡有理智的人,便知曉這謠言不可信。”
營帳之中,褚道陵聽著灰衣劍尊描述了好一通外麵的謠言,麵上卻未顯半分憤怒。
“你就不氣?”
灰衣劍尊沒好氣地瞥了褚道陵一眼,心底尚有幾分不平,“若不是你最先提出天魔封印之事,恐怕我們到現在還蒙在鼓裡,到時封印一破,藏玄界毫無準備,必將生靈塗炭。這些如今在背後議論蒼元宗的人,到時可未必還有命再說這些。”
“若是這都要氣,我哪能氣得過來?”
褚道陵抬手輕點,一道靈力托起桌案上的茶壺,為灰衣劍尊斟了一杯寧神靜氣的茶。
這時,灰衣劍尊身上的玉符,與褚道陵袖中的白玉笛同時一顫。
灰衣劍尊這玉符,是專為那被他派往藏玄宗的劍靈而煉,那位劍靈是劍心穀劍閣中用來鎮閣的寶劍,哪怕器靈無法凝聚實體,實力也足以與尋常的化神境真君大乘平手,就連合道境的招式也能接下一二。如今,這柄劍就藏在暗處,觀察著忘塵峰的一舉一動。
而褚道陵袖中這支白玉笛,則是一位與七巧斑斕蛇締結過本命靈契的蒼元宗長老留下的遺物。此番派遣七巧斑斕蛇前去盯緊忘憂,褚道陵便是依靠這支笛子,與靈蛇聯絡。
此時,二人卻同時收到了消息——
忘憂離開了藏玄宗,現下正朝極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