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直了腰背,比起平日裡更慢的語速,將早已熟記於心的發言稿念下去。一切都如同她預演的那樣,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預料中。
結束的最後,她才再次將視線投到台下。“最後,願我們所有人,既有前程可奔赴,亦有歲月共回首*。
收尾的這句,出於禮貌,她的視線自然地掃過台下前排的位置,一般來說那是校領導們的位置。視線往回收的那瞬,岑聲聲突兀在第一排最邊上的位置頓住視線僵住,與隱在陰影裡的男人視線不可避免地直直相交。
他隻穿了件白襯衫,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倚著靠背,勾唇無比散漫地看著她笑。那一瞬,岑聲聲緊張到連呼吸都忘記了。她清楚地看見周時慕張了張口,卻辨不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沒有給她預留更多的反應時間,在工作人員引導下,她需要迅速從舞台另一側下來,從廳外繞回後門再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幾乎是一出了禮堂大廳,岑聲聲便急迫地拿出手機給周時慕發消息。
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周時慕是怎麼可能進得了京大校內的畢業典禮儀式,而且還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
他太過分了,居然完全沒有告訴自己。
一邊打字一邊低著頭往前走,岑聲聲毫無防備地在轉角處被突兀伸出來的一隻手大力拉進熟悉的懷抱裡。
那條原本預備要發給他的消息甚至都還沒有編輯完,他就又一次毫無預兆地出現在自己麵前。慢半拍眨了眨眼睛,岑聲聲不可思議地開口, "你、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啊?"
周時慕看著她一臉呆愣的模樣可愛的很,忍不住屈指捏了捏她小巧的鼻頭,”大概因為我有任意門?”
又故意逗她,岑聲聲惱著抬手錘了下他的肩頭, "周時慕,你又誕我!"
"之前京大校慶才捐贈過個獎學金,跟研究生院打聲招呼安排個靠邊的位置而已,不是難事。"見小姑娘真惱了,周時慕微微抿唇,收斂起笑意認真同她解釋。
"不告訴你是因為我到的那會兒你已經在候場了,怕你臨上場更緊張。"他安撫地捏了捏有些炸毛的小貓後頸, "還好沒有錯過,寶寶真棒。"
再次聽到這句,岑聲聲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剛才在台上的時候,最後離開前她沒有看得明白周時慕的口型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岑聲聲垂下眼睫,緩和跌宕起伏的情緒變化。“我得回去了,一會兒還有個撥穗流程,你再等等我哦。”
"外婆和爺爺他們一會兒就過來。”周時慕點頭,摸了摸她垂在身前的發尾, “去吧,彆擔心,我去接他們。"
禮堂這邊冗長的畢業典禮結束後,實驗室今年一起畢業的幾人又一並前往京大正門前的廣場上準備拍照留念。
周時慕帶著爺爺和外婆也同樣在附近的長椅上坐著等岑聲聲過來。遠遠地看到長椅上的一行人,岑聲聲同大家解釋了下,先行跑過去給爺爺和外婆打招呼。
周國正麵上看不出什麼特彆的情緒,但卻在岑聲聲過來時,仔細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個早就準備好的長條禮盒來。
"聲聲。”他看著穿著學位服一路迎風跑過來的小姑娘,聲音比起平日裡要溫和的多, "爺爺準備地倉促,隻準備了這隻鋼筆送你做畢業禮物,希望你以後繼續刻苦鑽研,能夠在科研的道路上更精更專。”
岑
聲聲受寵若驚,周時慕說這是爺爺工作時候最常用的一隻鋼筆。她雙手接過來略有些拘謹地感謝周爺爺。孫韻詩也順著岑聲聲的話一並道謝。
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劉秘書注意到周老的神色落在岑聲聲的學位服上,立刻明白了周老的想法,忙走上前來,張羅著大家一起拍個照留作紀念。
外婆和周國正兩人都坐在長椅上沒動,劉秘書便指揮岑聲聲和周時慕在兩人身後站著拍了照片。一連拍了好幾張,他才放心拿給周國正看。
周國正接過來,看的仔細,故作嫌棄地吐槽了句, "讓著混小子一起拍做什麼,就他最礙事。"周時慕也不惱,等他罵完才懶洋洋地跟了句。
"爺爺,沒我的話您確定有機會拍?"
周國正瞪了他眼,不理他,轉而親和地看著岑聲聲道: “去吧孩子,忙你的吧。”
就這樣跑了岑聲聲總覺得不好意思,還想要說些什麼,那邊等的著急的孫瑤和許悅迎直接跟著跑了過來。
兩人先是禮貌同爺爺和外婆打了招呼,然後才對岑聲聲道:“聲聲,一會兒你先跟實驗室他們其他人拍吧,我們倆得趕緊先回趟宿舍,宿管阿姨要統計搬宿舍需要的箱子,還有回收的物品,我們跟阿姨對接完就來。"
岑聲聲點頭說好,尚未反應過來不對勁的地方。孫韻詩卻立時抓住了矛盾點,有些不解地看著岑聲聲問道: "聲聲,那你不一起去嗎?"
著急走的孫瑤和許悅迎兩人也沒有意識到不對勁,隨口道: "不用啦外婆,聲聲已經搬過啦!"外婆的臉色一下有些不對勁兒,等兩人離開後,她才問岑聲聲搬哪裡了,怎麼沒有提前告訴她。
岑聲聲一下語塞。
察覺到岑聲聲的緊張情緒,周時慕忙上前,替岑聲聲開口解釋,"外婆,是我讓聲聲先搬去我那邊的。"
"那個!"岑聲聲連忙搶話,怕周時慕暴露更多的信息, “正好他那邊有兩個臥室的,我們隻是合住,臥室是分開的。”
孫韻詩這麼多年的閱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兩人間的名堂。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邊上一直一臉威嚴的周國正突然插進話來。
“阿慕這小子還是靠得住的。
”他樂嗬嗬開口道: “孫老師您放心,我們周家人,家風還是嚴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