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塵在驚鴻一瞥的畫麵裡看到了一個人, 她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 就見他站在萬千靈花叢中,長發鋪開如銀色星河,萬道霞光從天空落下,融入他衣裳的色彩中, 像是把天邊的雲霞整個繪在了他浮動的衣擺間。
那整個人給她的感覺縹緲若仙,素塵看到他轉過臉來, 目光像輕靈的羽毛, 仿佛在看她,又仿佛在看著彆的什麼,但她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那人的臉, 隻有一雙朦朧的眼睛,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這幅畫麵也給她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她想了想, 記起她屋裡那一副仙女灑水圖,據說其中繪的是他們一族的先祖,也是靈花簇擁的模樣。
不過說起來, 那副屏風剛才好像沒看見。
說像其實也不像, 因為畫麵中的人給人的感覺與先祖很不一樣, 先祖站在靈花叢中隻是美麗,而他美好得像是一場瑰麗的夢, 有一種蒙昧的不真實感,她看著那雙眼睛的時候,會莫名生出一種天地曠達的感覺, 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那一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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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笠在門口探頭探腦了一番,她隱約知道他們目前是個躲躲藏藏的狀態,因為原著中十六夜也是偷偷進入的素之一族。她看了一會,從鐲子裡摸出隱身傘,傘一撐就往外麵走去。
書中可是把素塵居住的院子描述得像個人間仙境一般,她迫不及待的要去長長見識。
出門有一條彩石鋪就的小路,路旁長滿了各色奇花,都十分的晶瑩可愛,花笠伸手摸了摸,那花兒像是依戀般用花瓣輕蹭著她的手指,花笠驚奇的看著那花,又去碰了碰另一朵,依然是很主動很討好的蹭過來,柔軟的花瓣像在她指尖嬉戲一般。
花笠:媽耶,這些花莫不是都成精了。
那些花見到她似乎都格外的高興,開得愈發明豔起來,有點點熒光從花心裡漂浮起來,像一滴滴色彩豐潤的小水滴,花笠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小水滴就“啪嘰”把自己拍到了她手指上,本來是圓滾滾的一團,被拍得扁了扁,卻又很快圓滾滾起來,它在花笠指尖滾來滾去,興奮莫名,弄得花笠也很莫名。
她抬頭看向跟出來的十六夜:“這什麼神奇的花,這麼活潑的嘛……”
十六夜卻走過來,一揮手把那顆還在她手指上打滾的小水滴給打了下去,那水滴又“啪嘰”摔到了一旁的花瓣上,在那片花瓣上上上下下蹦躂起來,花笠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那水滴好像是氣得在跳腳,還氣到變形了。
恩,果然是成精了吧。
那些漂浮在空中活潑過頭的小水滴們仿佛十分懼怕十六夜,都不敢再靠過來,花笠就更莫名了。
男主什麼時候這麼鎮宅了?簡直精怪莫近啊。
仔細看,這些奇怪的花底下的土壤並不一般,每株植株近土壤處都有一條細線,許許多多的細線交錯成一種奇怪的符文紋路,一直延伸到旁邊的小河裡。
花笠順著小河之上的木橋,看到了去而複返的素塵,素塵似乎有什麼心事,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走過橋,才發現站在卵石小路上的十六夜,她猶猶豫豫的剛要喊他,卻看到他本來空無一物的身旁,花笠突然就出現在了那裡,她收起手中一把水藍色的傘,往素塵看過來。
素塵卻倏得停下了腳步,那雙似有天地的眼睛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她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那雙眼睛了,那雙眼睛,與麵前這個女孩的一模一樣。
她也是這時才發現,滿園的靈花之上漂浮起來的熒光,這些神奇的植物以她的靈力供養,卻從來做不到先祖那種心意相通的情況,而眼下這種情形,分明就是從代代傳承者口中描述過的心意相通,是屏風上仙女灑水圖描繪出來的場景。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是“器”?不,她忽然覺得,“器”隻是對她的一種描述,就像給某樣東西下定義一樣。
花笠就看到素塵仿佛是受了什麼刺激般直接呆在了當場,她不禁奇怪的想:這姑娘怎麼總是一副在發呆的樣子,好像一直心事重重的,與書中七巧玲瓏心的描述有點不太一樣。
她往素塵走過去,把她拎在手中的盒子接過來,見她隻依然呆呆的看著她,花笠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嗨!”
素塵卻像受驚一般猛地往後退了半步,腳下一絆,又要往地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