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平地摔的本事堪稱一絕,花笠連忙要去拉她,她心思剛動,神奇的一幕就出現了,隻見原本漂浮在空中的小水滴們仿佛受到召喚,都爭先恐後的飄了過來,素塵就感覺後背被什麼拂了拂,她的人就好端端重新站穩了。
那些小水滴們做完事,又呼啦啦散開了,因為十六夜走了過來,這個人看著又凶又討厭,散發出來的氣對它們有一種十分可怕的威懾力。
花笠為了不再嚇到素塵,特意把聲音放緩了道:“你養的這些花還挺好玩的。”
素塵聽了她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說道:“它們是我們一族祖祖代代傳下來的靈花,整個宗族上方的靈氣,都是由它們孕育出來的。”
“哦哦,難怪這麼護主。”花笠真心實意道。素塵有些奇怪的抬眼看了看她,本來想說這些花明明是應了她的想法幫的她,但見走過來的十六夜,不知為什麼就閉了嘴。
小水滴們仿佛知道自己被誤會了,開始不安分的在那叭叭叭,晃來晃去的十分礙眼,十六夜眼角微動,一片金色火焰鋪過去,那些小水滴集體噤聲,接著委委屈屈的躲回了花朵裡。
花笠:……這濃濃的恃強淩弱即視感是怎麼回事。
剛恃強淩弱完的大魔王往她走過來,還沒走到近前,花笠又是眼前一晃,精神又被直接丟進了大魔王的內景中。
她冷漠得原地比了個中指,再冷靜的拿過那本《往世書》,平靜的繼續乾翻譯工作。
十六夜抱起她軟倒的身體,素塵正有點不知道怎麼回事,餘光中瞥見一抹銀光,接著一個穿著長袍的年輕男人落進了院子裡。
看到來人,素塵慌了一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十六夜,十六夜臉上沒什麼表情,很平靜,依然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淡漠疏離。她的心莫名就跟著平靜了下來,她看向來人,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恍惚還笑了笑:“不知大長老突然到我這裡來,可是有了醫治我母親的法子?”
大長老開門見山道:“剛才是怎麼回事?”他仿佛沒看到十六夜一般,不聞不問的徑直走了過來。
素塵心裡有些心驚,十六夜居然能避過大長老的眼睛,但她臉上依然鎮定,還裝起了糊塗:“什麼怎麼回事?”
剛才有那麼一個瞬間,這裡的靈氣衝天而起,濃鬱得上方天空都出現了異色,有虹霞遮住了這一小方天地,他在發現異樣後立刻就趕了過來,但卻像是受到了什麼阻擋一樣進不去被異色籠罩的空間,也看不到,直到那股靈氣突然消散。
大長老靠近了一些,終於發覺出不對勁,他謹慎地停下了腳步,銀色的靈力鋪開,素塵旁邊本來一動不動的十六夜卻在同時出手,一片金色火焰無根而起,大長老看了看那金色的氣,年輕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輕蔑的笑來:“我當是什麼人?黃口小兒,膽子不小,竟敢擅闖我族地界。”
然而他的笑卻突兀的僵在了臉上,隨即露出一個有些驚懼的神色來,金色的火焰陡然變成了黑火,大長老甫一觸到就感覺自己像落入了一個無邊黑洞中,他猛地提了一口氣,往後急退。
那些黑火卻沒有追上來,而是彙攏成一隻巨大的蝴蝶模樣,蝴蝶黑色的翅膀展開,上麵有一雙血色的眼睛,那眼睛直直的看著他,他在一瞬間仿佛看見了無邊煉獄,有無數白骨的鬼手從腳下伸出,想把他一同拉下深淵。
那些白骨淒厲的慘叫著,他們逐漸變成一代代家主的模樣,先是對著他哭,而後又對著他桀桀怪笑起來,接著就徹底將他淹沒。
素塵看著大長老突然迅速枯槁下去的身體,仿佛所有生命力一下被抽離身體,很快,他的皮膚就徹底乾癟下去,變成了他本來應該有的樣子,一個垂垂暮已的老者。
那老者匍匐在地上,仿佛是不甘心,他往旁邊的靈花伸出枯木一般的手,卻在即將要觸碰到時驟然被打斷,素塵收回手,平靜的看著他,緩緩道:“大長老,您已經活得夠久了,請安息吧。”
大長老渾濁的眼睛惡毒的盯著她,他囁嚅著乾巴巴的嘴,隻能從喉嚨中發出一些“嗬嗬”的怪聲,一些綠色的氣從他枯瘦如柴的身體上溢出,他整個身體忽然就消散開來,素塵下意識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她隻看到了滿園的靈花。
那些花兒又回到了尋常的模樣,它們沐浴著陽光,除了格外鮮活,似乎也並沒有多少奇特的樣子。
她突然對著滿園的靈花大笑了起來,眼淚無聲,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那些踩著累累白骨苟活的族人們啊,就讓我們,一起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