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是斷續的,救人這個活她還不太熟悉,隻好看向旁邊看起來比她更有惡人氣質的十六夜:“怎麼救?”
十六夜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模樣:“反正都要死。”
素塵伏低的身子抖了抖,她有些頹然的抬起了眼,眼中所有的光在這一刻都滅了,花笠默默舉了舉手:“要不我試試?”素塵輕輕看了她一眼,花笠道,“但我不能保證能成功。”畢竟在她有限的記憶裡,她最大的特長是咒人,一咒一個準,眼前這個就是被她的咒坑害的無辜小可憐。
十六夜大概又想把她關起來,貼在花笠發間的琉璃色蓮花亮了亮,他沒能成功。
花笠默了默:“我們現代教育思想品德普及程度比較高,我暫時還不好見死不救。”想想可能說的不太能讓人理解,換了個說法,“人的生命有長有短,確實所有人都會死,但是活,是每個人的權利。就算講個冤有頭債有主,她們也都是無辜的,真正該死的不是她們。”
花笠越講越覺得自己有聖母的傾向,但是現代思想教育太成功了,讓她與這裡的世界觀脫節,她還在水土不服期間,隻好繼續聖母下去:“如果我真的救活了她母親,這件事會讓我覺得很開心。”做好事嘛,一句感謝就能高興很久。
她也不是真正以德報怨,這個宗族除了這對無辜的母女,其餘人很快就會死去,因為他們再也得不到“再生之力”的供養。活是每個人的權利,但用掠奪的方式獲得長生,是無法被原諒的。
十六夜不知道被她哪句話說動,他沉著臉沒再說話,隻把手指按到了花笠頸間某個地方,在那輕輕摩挲著,那裡有他們之間最深的羈絆。
花笠無聲的歎了口氣,她心說,其實最無辜的是你啊。
素塵帶著他們去了她母親素律的房間,素律沉沉的昏睡在床上,她看起來還很年輕,但臉色極差,眉目間浮現的都是死氣,花笠試著把手指點在她眉心,“再生之力”的能量從她指尖溢出,可床上的素律卻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花笠立刻收了手。
“沒用的,我嘗試過,這似乎隻會讓母親更加痛苦。”
花笠有點愁,自己下的咒自己不會解,素律應該已經不能再承受“再生之力”了,得想想其他辦法,她剛想把發間的琉璃蓮花取下來,十六夜按住了她的手,他就那樣一言不發的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掌懸在素律頭頂,右眼中的黑色漫過他的臉,爬到他指尖。
素律的臉色從青白逐漸恢複了紅潤,素塵喜極而泣,伏到素律身上痛哭了起來,哭了一會抬起頭,語無倫次的道謝,又想給他們跪下。
花笠趕忙往一邊閃,不想被人參拜,總覺得受人一拜,莫名就有要回饋點什麼的感覺。
難道她都這樣了她的神性還沒亡?
但救了人總歸是件開心的事,她大概知道十六夜這樣做是想讓她開心,隻是他救完人,還是滿臉寫著不高興,於是花笠就兩根手指一挑,把他的嘴角提了起來,十六夜目光沉沉,臉上的黑色還沒褪下去,實在說不上賞心悅目,他偏了偏頭,在花笠手指上輕輕吻了一下。
花笠愣了愣,她抿了抿唇,慢慢把手收回來,十六夜卻忽然摟住她的腰,又把她抱起來,身形一瞬,離開了這個地方。
他們回到了宗族外麵,整個宗族上方的靈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湮滅下去,很快,這裡的人就會一個個死去。
那隻呆鳥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可能是腦瓜不太靈,居然不怕十六夜,他們一出現它就邁著魔鬼的步伐從林子裡鑽了出來,抖抖頭上兩根神氣的紅毛,昂首挺胸的睥睨著他們。
十六夜抱著花笠坐上鳥背,依然是個把她圈在懷裡的坐姿,花笠想想沒掙紮,直接在他懷裡一癱,隨他去了。
就是這個坐騎老不好好走路,愛蹦蹦跳跳,可能是鳥的天性,顛得花笠快自閉了。
果然還是要先把傳送地圖的傳承拿到。
等他們離開素之一族稍遠了一些,花笠癱在十六夜懷裡,用一種閒聊的語氣試探道:“我剛才還以為你要滅人全族。”
十六夜恍惚笑了笑:“就讓他們慢慢感受下,自己是怎麼一點一點死去的。”
“你這樣一說還不如給他們個痛快。”
“他們不配。”
過了一會,他又道:“你果然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花笠同意:“我也這樣覺得。”
“這樣你就沒膽子拒絕我。”
“我收回剛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