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笠腳步一頓,轉向綠蘿:“三少爺以前會講道理?”
綠蘿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大概心想三少爺講不講道理,你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嗎?但見花笠一臉認真的看著她,下意識點了個頭:“是啊,他對誰都很好的,小姐最喜歡三少爺就是因為這個呀,小姐你忘啦?”
花笠轉身看向跟人打的不可開交的三少爺,這位三少爺武力值也很有限,要不是一股狠勁撐著,大概已經被製服了。
花笠撓了撓自己的手心,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既然她跑進這個不知道是幻境還是回憶的地方,意識還進入了原主身體裡,那十六夜會不會……就是眼前這個變得凶巴巴的三少爺?
花笠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確保自己裹的還算嚴實,她才清了清嗓子,對戰成一團的幾個人喊道:“那什麼,你們停停手,先彆打了。”幾個家仆都住了手,三少爺全不理會她,繼續出手,花笠趕忙道,“那個三少爺!你剛才不是問我她在哪嗎?你過來我告訴你!”她補充道,“但是先說好,彆掐我脖子!你見過那隻雞被掐了脖子還能叫的!”
綠蘿與眾家仆大概被她這個粗鄙的比喻震驚了,都默了。
三少爺冷笑了一聲,沉著一張臉剛要動作,那位可能專職救場的老爺就從天而降,“啪”一袖子甩他當胸,三少爺立刻往後踉蹌了兩步,吐出了一口血,被身後幾個家仆死死按下了。
三少爺臉色越來越黑,也越來越不耐煩,但是又好像忍耐著什麼,沒有發作。
司天揚廣袖一收,負手而立:“成何體統!炎華,語兒悔婚,我不會任著她胡鬨,你現在這一出,又是唱的哪樣?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訴你,若不是你們鬨出的醜事,我司家能看得上你?”
哇,原來還是門不當戶不對,大小姐跟窮書生嗎?
花笠推開綠蘿攙扶的手,往他們走了過去:“父親說的極是。”她衣衫不整,卻一點沒露怯,穩穩當當的走到被扣著肩膀的三少爺麵前,“是女兒不知禮數,壞了司家的名聲,要不——”
她突然一把抓住了三少爺的手,三少爺狠狠一抽手,花笠眼疾手快的把他抓牢,把手指一根根插.入他指縫,十指相扣,原本還在掙動的三少爺驀得停了下來,終於肯抬起眼睛正視了她一眼,花笠微微笑,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要找的小仙女,可能就是我本人。”
司天揚聽她說話說到一半:“要不什麼?”
花笠直起身,看向他:“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此彆過!”
那位三少爺倏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幽幽黑色從他身上冒了出來,也不見他怎麼動作,那幾個按著他的家仆突然就委頓著倒了地,就地化成了一團黑氣,“三少爺”摟著花笠淩空而起,司天揚仰頭看他們,他臉上的表情原本是驚怒,接著麵目模糊起來,整個場景都在眼前層層破碎開來。
“三少爺”褪去了幻境的假身,回到了他原本的樣子,果然如花笠所想,正是十六夜。
在崩裂的幻境中,一個詭異的聲音忽然從四麵八方響起:“沒用的,你以為找到她就沒事了嗎?你看看她呀。”
十六夜猛地往懷裡的花笠看去,隻見花笠還是墓室裡那位靈體的模樣,並沒有恢複原來的樣子,而她也隨著幻境的消失在慢慢模糊眉目,身體變得越來越輕,也越來越透明。
那個詭異的聲音忽然湊到了近前:“真可憐呢,就算是神明又怎麼樣?終究會重歸一片混沌,連她都敵不過天命,何況是我們這些螻蟻?”她仿佛在觀察著十六夜的臉色,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你要怎麼做呢?你想怎麼做呢?翻了這天?覆了這地?但那又如何?你救不了她,九幽的主人……不對,應該是曾經的主人。”
十六夜陡然抬眼,仿佛在虛空中看到了那個惡意的源頭,那聲音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尖叫了起來,它一下離遠了,又從四麵八方傳來,尖細得不似人聲:“知道我在‘逆知未來’中看到了什麼嗎?我看到那個從小寵愛我的三哥,我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三哥,他騙我!什麼愛我,什麼一輩子,都是假的!就為了他那個狗屁家族!哈哈哈哈,好笑吧?他騙得我好苦啊,可我為什麼又要去看,我不看多好,這樣就永遠不知道,哪怕死在他手裡,也隻是一瞬間的事,而我還能開心那麼久……”
那個聲音仿若癲狂的放聲大笑起來:“但是不行,我好恨啊!可我還是愛他的,我很努力的想改變他的想法,然而天命懸在我頭頂,什麼都沒變!我一遍一遍的去看,一遍一遍地看他滅我司家滿門,我不甘心,於是我殺了他!我在我們新婚的當夜,用他送我的劍,不偏不倚的刺進他胸口,他的血染滿了我的手,像嫁衣一樣好看。”
聲音忽遠忽近,變得越來越淒厲,它又驀得收聲,變回了溫溫柔柔的女聲:“想要‘逆知未來’嗎?我給你,就讓你親眼看看,她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