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冰確認道:“……你那天也在?”
付守疆:“在。”
夏語冰:“你真的沒有打死夏元喜?”
付守疆立刻豎起手指:“我用黨章發誓, 我絕沒有打死夏元喜,那天我就沒有打死任何一個匪徒,隻打傷了那個拿農戶當人質的毒販的手。”
夏語冰嗬嗬:“神槍手?”
“過譽, 不過僥幸而已。”付守疆謙虛道。
夏語冰轉頭看向窗外, 說句某些電視劇中用爛了的話, 她覺得她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
付守疆看出妻子情緒不對,握住她的手, 他想勸慰, 卻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話語, 急得他心裡直打滾。
夏語冰陷入頹喪的情緒不過三分鐘,很快她就自己走了出來。
如果遇到一點事就頹喪、就自怨自艾,她早就在之前的生活中被打倒很多次了。
她已經很幸運,也比很多人的人生都要好很多。
有個人渣父親又怎樣?
至少她爺爺奶奶對她很好,至少她有學上、有飽飯吃、有乾淨的衣服穿,她也沒有受到任何來自家人的言語或□□上的任何搓磨。
也許她爺爺奶奶隱瞞了她很多,但同樣也因此給了她快樂的童年, 沒有讓她因為自己的身世而變得陰霾和自卑。
她也許遇到過一些挫折和危險,但同樣她也遇到了很多幫助她的好人和良師益友。
她也許進錯了組織, 接錯了任務, 找錯了報仇對象,但是……她找錯的這個對象似乎並不介意她的欺騙, 甚至還願意對她繼續好下去?
看,她根本沒有必要自怨自艾,更沒有必要把自己想象成悲劇角色。她應該更加勇敢地麵對自己的人生, 如果錯了,那就掰正過來。
“老婆,請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付守疆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
夏語冰抬手虛虛掩住他的嘴唇,“我要看到證據,在這之前,我誰都不相信。”
付守疆無師自通地捂住心臟,一雙眼睛滿是受傷和委屈地看向妻子,“老婆,你連我都不信嗎?”
夏語冰無語,敲了他鼻梁一下,“彆破壞自己的人設,你的冷靜和理智呢?”
“我很冷靜,也很理智,所以我正在用一切努力挽回你的心,更避免你對我的任何誤會。”付守疆同誌特彆認真地說。
“包括跟你兒子學?”夏語冰沒好氣地道。
付守疆眨眨眼睛,神情特彆像他才四歲的兒子,“你想讓我叫你媽媽,你才相信我嗎?”
“滾!”
“不滾。我的家產都給你了,你答應要養我和我兒子。”
“你還要不要臉?付警官,你敢不敢用這種表情和語氣麵對你的同事?”
“我乾嘛要用這種態度對他們?他們又不是我老婆。”付守疆捉住妻子要掙脫的手,賴皮地道:“親愛的,不管你是誰,你是我老婆這點絕沒錯,我們領了結婚證的!”
“那不是我。”
“那你還有其他身份證嗎?”
夏語冰默然。當年夏叢並沒有上戶口,她十四歲就用了夏語冰這個身份,後來自然也隻有夏語冰這一個身份證,雖然她在心裡默認自己是夏叢,不是那個夏語冰,但十年被人夏語冰的喊下來,她早已經把這個名字當做自己的真名。
付守疆:“所以我從來就沒有娶錯人,我娶的就是你。如果你以後想要更改名字,那就打個申請,但身份證號可不會改變。”
“你真的打算繼續和我過下去?和把你當仇人的小蟲?”
“老婆,你得明確一點,我不是小蟲的仇人,絕不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矛盾存在,隻有誤會,而誤會可以解開。”
“我現在已經有點分不出真假。”不,她能分清楚,她隻是一時無法接受。短短兩天,她的人生就來了一次大翻轉,她認可的一切都是錯誤,換個人,說不定就崩潰了。
付守疆單手按在被子上,以一種不容自己老婆躲避的堅硬態度說:“那就讓我們一起去分辨、去找出問題所在。”
夏語冰沉默片刻,忽而一笑,撩了撩頭發,“謝謝你。”
“嗯?”
“你的態度給了我勇氣,我可以更任性一點嗎?”夏語冰讓自己走出第一步,她不喜歡被困,更不喜歡把自己困死。
付守疆神情恢複平時,他的眼神很溫柔,他可以眼裡揉不進沙子,也可以無限包容,“當然可以,而且你的溫柔人設其實端的也不是很好,你經常凶我還不自知你知道嗎?你還經常踹我下床,對曉明比對我好一百倍。有時候你半夜醒來,會用一種很可怕的眼神看著我,有好幾次,我都覺得你會拿菜刀砍了我。”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愛上我的?還是你現在的態度是想玩‘對你好,讓你愛上我,再甩了我’的無聊把戲?”夏語冰眯眼。
“愛情這東西真的很難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喜歡你,可能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個好人,值得我去珍惜和疼愛一生?值得我付出所有?”
夏語冰冷靜地問:“你是在給我灌**湯嗎?”
付守疆輕笑,俯身啄了下妻子的嘴唇,“甩了你的代價是十九億,親愛的老婆,你覺得我會做這麼不劃算的買賣?那十九億當然是要換你的一生。”
“想要我的一生,十九億還不夠。”夏語冰傲嬌道。
付守疆眼裡都是笑意,“那加上我,再搭個付曉明,夠不?”
夏語冰突然抓起被子蒙住頭,大喊一聲,隨後放下被子,一雙眼睛亮蹭蹭地盯著付守疆:“你不要後悔。”
付守疆淡然道:“我已經準備好等你從牢裡出來。”
我靠!夏語冰噎死,“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付守疆理智地道:“我一向喜歡先做好最壞打算。所以,老婆你先說說看,你乾過多少犯法的事情?不要隱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說出所有實情,我算算你要坐幾年牢,然後看看有沒有辦法讓你戴罪立功乃至減刑。”
夏語冰:“……我們還是離婚吧!”
婚,當然是沒離成。
夏語冰並沒有把組織的事情和盤托出,她對付守疆的信任還沒到這種程度。但是她把自己的事情都說了,反正付守疆都知道這麼多了,剩下的一些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付守疆很小心,在妻子說話前,打開病房門左右看了看,又用手機檢測了一下病房內有無監聽器——考慮到那個組織還有神秘的告密者,他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
檢查結果很乾淨,但付守疆仍舊打開了手機音樂,和妻子說話的聲音也壓到隻有兩人能聽見。
“嫁給你是我的第一個任務。”夏語冰非常坦然地說道:“組織告訴我你是我的殺父仇人,而你殺害我父親的原因,就是因為我父親在臥底期間發現你是一名黑警,和黑社會勾結,以權謀私、貪汙受賄、出賣國家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