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無奈搖頭,拿起酒杯來,跟宋大人碰了碰杯,淺淺抿一口,才道:“今兒下午我去了潛邸。”
“哦!”宋大人立刻把笑咪咪的眼睛睜開了,表情認真起來,“月兒如何了?懷像可好?”
梁氏歎氣:“有陛下和大殿下護著,能有什麼不好?就是啊……這男人寵愛太過了,難免遭嫉恨。”
“夫人這是何意?”宋大人敏銳地察覺出梁氏語氣裡的不對勁。
梁氏於是如此這般將除夕宮宴上頭的事同宋大人複述了一遍,末了又歎道:“也不知月兒是怎麼了,我總覺得她似乎有些變了。還說什麼……什麼……皇後娘娘吃她的飯,砸她的碗,是……活……活膩歪了。”
宋建鳴眉毛微微顫了顫,卻沒吭聲。
梁氏見他沒什麼表示,著急道:“我知道她現在得寵,可她這話說得就未免太過火了些。還有啊,我聽白嬤嬤說,她如今懷了身子還霸著殿下,不讓去彆的屋裡。”
宋大人總算笑了笑道:“那哪兒是月兒霸著殿下,那是大殿下不願去彆人屋裡,夫人這話說得,難道還是咱閨女的錯了!”
梁氏一聽宋大人這話便覺得有點生氣,從前他就偏心清月,現在還是這麼偏心,心都偏到咯吱窩去了!
她不痛快地轉身背對著宋大人,哼道:“我就不信天底下能有男人不願意的,從前我懷孕的時候,讓春夏秋冬伺候你,你何時不願意了?”
“那是……”宋大人吃癟,但立場依舊堅定,“月兒不一樣!我可告訴你,一個是自家女兒,一個是娘家侄女,遠近親疏你可清醒著些!”
梁氏立刻瞪起雙眼:“夫君這是何意?我何時……”
“彆以為我不知道,瞳悅至今未能承寵,你回娘家的時候,是不是嶽父嶽母大舅哥跟你說什麼了?”
梁氏被戳破心事,有些惱羞成怒,“我這也是為了月兒打算!到底是自家表妹,總比叫外人鑽了空子強!”
宋大人嗬了一聲:“大女婿若是不願去妾室屋裡,你難道也會勸著雅馨把大女婿往外頭推?”
“那不一樣!三女婿可是嫡長皇子。”梁氏跺腳。
宋大人搖頭:“過幾日你回娘家的時候去告訴嶽父嶽母,就說是我說的,嫁出去的女兒就當是潑出去的水,日後大殿下後院的事讓他們少摻和。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噎著自個兒!”
一向對嶽家極為尊重的丈夫頭一次說出這麼難聽的話,梁氏一時接受不了,拿起枕頭就去砸他:“宋建鳴!當了次輔你了不起啊!了不起!”
那枕頭是瓷的,宋大人抱著頭被砸得嗷嗷叫。
“夫人,夫人!彆砸了!彆砸了……梁懷玉!”
宋建鳴吼了一句,梁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宋建鳴,淚珠子在眼睛裡打轉:“你,你如今發達了,嫌棄我是不是?宋建鳴,你個沒良心的!嗚嗚嗚嗚!”
梁氏一哭,宋大人的心立刻軟了。
雖說現在不想年輕那時候對夫人還有什麼心動的感覺了,但到底這麼多年風風雨雨攜手走過來,那份相互扶持的香火情總是旁人比不得的。
他摟住梁氏的肩膀,放柔的聲音哄道:“好了,是為夫的錯,彆哭了,多大人了!咱都快當祖父母了,真是的!”
“你要不惹我生氣,我能生氣麼?嗚嗚嗚!”
宋大人歎氣:“懷玉,為夫與你說點事,你聽好了,藏在心裡,彆往外說。”
梁氏吸著鼻子沒好氣地問道:“你要說什麼?”
“咱們陛下手裡頭那些個槍啊、炮啊的,是咱們閨女弄出來的。”
“嗝!”
梁氏哭得抽抽搭搭,冷不丁被這話噎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眸。
宋大人歎氣:“好話不說第二遍,趕緊洗洗睡吧!”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意思?”梁氏瞪著一雙淚眸,有點傻眼。
“就那意思,還能是什麼意思。”
“她……她……”
“你啊,也彆想不通了。當年若是沒有月兒,你夫君我不知還要在嶺南做多久的知府,你、我、辰海、辰旭,咱們一家子,都是托了她的福氣。陛下和大殿下亦是如此,能對她不好?敢對她不好?怕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
“她既然這麼能耐,為何還要藏著掖著?”
“你說呢?”宋大人反問她。
梁氏癟癟嘴,終是沒話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