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過度疲勞的緣故,梁淮君走出貢院的時候,直接暈倒在了門口,叫幾位做巡綽官的將軍給抬了出去。
等在貢院門口的梁家下人一瞧自家公子居然是橫著從考場出來的,頓時三魂嚇去兩魂半,手忙腳亂地將他抬去了就近的醫館。
大夫一診脈,發現除了有點虛,沒什麼啥彆的毛病,就是太困,睡過去了而已。
算學考試因為有標準答案,而已根本用不著謄錄和對讀,不過將考生信息彌封起來這一步驟還是需要有的。
封好的試卷被交還給李昭,由李昭這個主考官帶回那個主考官的宿舍小院批改。
看著一千多份卷子的量有點大,可實際上多數卷子都是空著的。
不過往後這件事肯定不能由他一個人乾了。
這些卷子要是全都填滿了,還要讓李昭一個人來批改,那就要命了。
除了李昭,另有兩位副主考負責對標準答案再核對一遍,看看大殿下有沒有改錯的地方。
這兩位都是國子監的算學博士。
算學博士屬九品,真正的無錢無權的九品芝麻官。
這二位在國子監的地位,就好像重點高中的體育老師,就算是國子監裡的學生,以往都少有認真聽他們課的。
這二位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可以來科舉考試做副主考!
雖說這次一題都沒能出,大殿下自己一個人包圓了全部的出題任務,但是,可以跟大殿下一道做考官,這何等榮耀!
全國子監,就他倆做了內簾官,連祭酒大人都是外簾官。
所謂內簾、外簾,就是內簾官負責出題和批改卷子,是對科考內容有實際影響的,而外簾官隻負責考試各個環節的執行。
像是這次的算學考試,監試官甚至連考卷內容都不能完全知曉。
李昭隻花了半日將一千份試卷全部批改完,比隔壁那幾位老家夥速度還快。
隔壁還有一大半的卷子未來得及謄錄呢。
三場考試,一共三千份試卷。
第一次批閱之後,還要至少經過一位副主考的初校,和一次主考官的再校。
也就是說,宋建鳴這樣的主考官,每個人至少要看七百五十份以上的試卷。實際上,他們也會參與第一遍閱卷,所以每個人還要再加兩百多份,總工作量在一千份左右。
若非這次因為算學被加入了科考範圍,考生數量比往年少了至少百分之四十,他們的工作量還要更大。
像是第一場考的是《經》和《書》的意義,考試的評判標準還算相對比較客觀、明確。
而第二場考的是論、判語等等,這一場光是論這一道題就很難有客觀統一的評判標準。
至於第三場考的事經史實務策,這就更難有統一的標準了。
史書上都是這麼描寫主考官們的:“夙興夜寐,悉心校閱,如煉金於沙,求玉於璞,非精粹者弗取。”,“各鞠躬儘瘁,夜以繼旦,唯恐簡閱或不當,無以稱上意旨。”
做主考官絕對是一份對腦力和體力有雙重高要求的任務。
李昭這兒呢,早早到後頭愉快地抱媳婦去了。
他不摻和前三場試卷的評判。
李昭將宋清月抱在腿上掂分量:“瞧瞧咱們娃這幾日長胖了沒。”
宋清月抱著他的脖子咯咯笑:“幾天功夫你能掂出什麼來?”
李昭不答,隻湊到她耳邊咬她耳朵:“想我了沒?”
這人已經四天沒洗澡了,宋清月忍著臭味,勉強親了他一口:“想呀想呀,好無聊啊,夫君,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等你爹他們把卷子批完,要一起確定出貢士名單才能回去呢。”
“那至少還要半個月吧?”
“這次來考試的人少,大約十來天就足夠了。”李昭在心裡默默估算著。
宋清月從他腿上慢慢站起來,催著他去洗澡:“夫君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泡個澡?我叫墨竹她們趕緊去燒水。”
瞧她假裝忙碌的樣子,李昭就知道,自己這是又被嫌棄了。
心情鬱悶也沒法子,自從這小女子懷孕,鼻子比狗還靈,一天不洗澡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