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之差。
再慢一秒, 她和鄭旭東都不能幸免。
林佩胸口噗通跳著,想起身卻發現腿腳已經酸軟,直到鄭旭東的聲音響起:“你受傷了嗎?”
林佩想起鄭旭東的悶哼, 連忙翻過身坐在地上。但她一動,就疼得齜牙咧嘴, 雖然穿的是長褲, 不好拉開看,但林佩知道她腿上肯定弄破了。她努力忍住疼痛去看鄭旭東:“我沒事,你怎麼樣, 沒事吧?”
“沒事。”鄭旭東說著拉林佩起來, 但林佩剛站起來就疼得臉色煞白,鄭旭東皺眉是說, “你還說沒事。”
“一點點疼,不嚴重。”林佩勉強衝鄭旭東笑了下,“倒是你,我剛才聽到你哼了一聲,真沒事嗎?”
“我沒事,軍大衣穿得厚,”鄭旭東攬著林佩退到巷子邊緣,擰著眉四處張望著。
感受到他的緊繃,林佩問:“怎麼了?”
“腿上的傷可以忍住嗎?”鄭旭東沒有回答,而是問道。
林佩立刻點頭:“可以。”
鄭旭東牽著林佩的手帶她往公交站相反的方向走去。這裡是住宅區,馬路這邊是一排又一排洋房,但最靠外麵這棟洋房和彆的房子不大一樣, 彆的房子隻有正門進出,這一棟後院也開了門。
站在門口,鄭旭東敲了敲門, 大聲問:“請問有人嗎?”
“誰啊?”沒一會裡麵傳來老年人的聲音,一個婆婆出來,看見鄭旭東和林佩一愣問:“你們是?”
“我們是七十三號的住戶。”鄭旭東說道。
七十三號的鄭家在這一片算是名人,婆婆也聽過鄭家兒子是當兵的,看到鄭旭東一身軍裝,走出來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一下,你們這裡有沒有新搬進來的人,年紀二十三四,”鄭旭東指了指林佩說,“是個大學生。”
婆婆思索著說:“年輕姑娘倒是有一個,但她沒說自己是學生。”
林佩和鄭旭東對視一眼,對婆婆說:“她是我一個妹妹,和家裡鬨脾氣一個人來到漁北,我們打聽了好長時間才知道她住在我們家附近,請問您能告訴我們她住在哪一間嗎?”
林佩邊說邊回憶原著,那是她穿越前看的,過去五年大的劇情點還記得,人物描寫都快忘光了。林佩想來想去指著鼻頭說:“她這裡有一枚痣,是雙眼皮,眼睛很大的。”
“沒錯,她鼻子上是有一枚痣。”婆婆相信林佩是真認識對方,把人讓進來。
林佩沒想到徐玉珠真在這裡,又抬頭看了鄭旭東一眼,他沉默地攬著她的肩膀往裡走,邊走邊問婆婆:“您知道她在這裡住了多久嗎?”
婆婆想了想說:“有十天了,不過這閨女不常來住。”
“她現在在家嗎?”鄭旭東又問。
“在呢,昨天淩晨回來的,還是我給她開的門。”婆婆和林佩念叨著讓她勸勸妹妹,“她一個姑娘家,在外邊到淩晨才回來,多危險呐。”
之前鄭旭東也提過,徐玉珠是淩晨離開的,當時她還說徐玉珠一個年輕姑娘,這時候又沒有計程車,她淩晨能去哪裡?直到現在,她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狡兔三窟,徐玉珠從一開始就租了兩間屋子。
鄭家在巷子中間,距離這棟洋房有幾百米,徐玉珠用了兩種不同的身份,又深居簡出,大家就算說起來也不會知道巷子裡來的兩個新住戶是一個人。
這樣的處心積慮……
上到二樓,婆婆在最裡麵的一扇門前停下,說道:“就是這裡。”
“謝謝。”林佩說道。
“不客氣,你們慢慢聊,我先下去了。”婆婆想著他們家裡的事外人可能不方便聽,帶他們上來就說回自家去。
婆婆走後,林佩抬手敲門。
沒有人應。
鄭旭東往走廊儘頭走去,那裡有一扇窗戶。他打開窗戶,外麵是洋房前院,從這裡正好能看到巷子口。
鄭旭東又轉回來,林佩依然在敲門,口中喊著徐玉珠的名字。鄭旭東走過去,抬手就要敲門,門從裡麵被打開了。
一個穿著白色呢子大衣,頭上戴著同色貝雷帽的女人站在裡麵。
她五官和徐鈺三分相似,但更秀美柔和一些。看到林佩和鄭旭東站在外麵,徐玉珠麵露驚訝:“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徐玉珠這話說得,好像根本沒有窺視過鄭家,不知道林佩和鄭旭東結婚了一樣。林佩眉頭微微皺起,心裡揣摩著她這話的真假。
鄭旭東則說:“或許應該你先回答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徐玉珠走進房間裡,裡麵是用多寶閣隔出來的一室一廳,多寶閣後放著一張床一個衣櫃,外麵則放著一張桌子,另有高腳櫃等擺設。徐玉珠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背對著他們淡淡說,“我來漁北寫生,看這裡有房子出租就租了下來。倒是你們,突然闖進我家不太合適吧?”
這個房間共有兩扇窗戶,一扇和走廊儘頭的窗戶一樣,可以將巷子口儘收眼底。一扇窗戶外麵是城市主乾道,可以清楚看到那輛火車從哪裡開過來。
“用彆的名字?租兩間房子?”鄭旭東問。
“我一個女孩子家,出門在外總要有所防備。”徐玉珠說道。
“剛好一間房租到我家對麵。”林佩坐到徐玉珠對麵假笑說。
說話時林佩直直看著徐玉珠,穿越後徐玉珠在她的人生中留下濃墨重彩,但實際上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麵。如原著所說,徐玉珠的長相沒有什麼攻擊性,這並不是代表她不美,而是她的美是柔的,單看臉,沒人能相信她會窺視彆人,甚至策劃謀殺。
雖然想不通原因,但親眼看到徐玉珠在這裡,林佩沒辦法說服自己剛才差點發生的車禍和徐玉珠沒有關係。
徐玉珠也笑了起來:“我把房子租在你家對麵?你沒搞錯吧?”
“錯沒錯,讓住同一棟樓的鄰居認認就夠了。”鄭旭東冷聲說道。
徐玉珠臉色一變,但她很快露出笑容:“沒錯,我的確租了兩間房,但你們住在哪裡?我怎麼不知道?”
“23598。”鄭旭東念出一串數字。
徐玉珠麵露疑惑,鄭旭東解釋說:“那輛貨車的車牌號。”
林佩沒有看到那輛車的車牌,因此根本不記得車牌是什麼,但她看到徐玉珠眼中冷芒,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等找到貨車司機,你做了什麼就真相大白了,你再怎麼狡辯都沒有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徐玉珠臉上笑容勉強。
林佩輕嗤一聲。
“我是為了完成畢業作品才來到漁北,根本不認識什麼貨車司機,”徐玉珠鎮定下來,看著林佩說,“我知道你心裡記恨我,但我想我不欠你什麼,你本來應該是農家女,可因為被抱錯從小生活在首都,算起來應該是你欠我的。”
“而且,”徐玉珠唇角牽起,笑容嘲諷,“如果沒有我,你也不可能和鄭同誌結婚,不是嗎?”
她說的是鄭林兩家的親事原本是她的,林佩是接她的盤。
“我當然會和佩佩結婚。”鄭旭東握住林佩的手,目光專注地望著她,“不是年齡到了,無關父母催促,隻是因為我想娶你。”
徐玉珠放在桌子下麵的手握緊,她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
而林佩和鄭旭東結婚幾年,怎麼可能因為徐玉珠的一句挑撥就懷疑他?更彆提徐玉珠現在都想弄死她了,這種人的話聽了無意義,似笑非笑說:“我欠你的?未必吧?”
彆說她作為穿越者,要欠也是欠原身的,跟徐玉珠沒有半毛錢關係。就算是原身也不欠徐玉珠,原身雖然享受了徐家的富貴,但徐玉珠重生後也搶了原身前世的丈夫,而她也早已丟了性命。
但這話聽在徐玉珠耳中就不是這個意思了,她心裡一緊,隻想林佩承認了。
她果然也是重生的,記得前世的事,心裡一陣懊悔。
她不該心軟,應該一把火把鄭家燒得乾乾淨淨,前世她的女兒沒有活下來,林佩那一雙兒女也不該活下去。而她放棄了點火,而選擇迂回設計車禍,導致她費了這麼多心思和錢,不但林佩沒事,她還暴露了。
不過來日方長。
這時候又不像後世,到處都是攝像頭,鄭旭東和林佩一點事都沒有,就是去報警都不一定能立案。隻要她不承認,這件事隻能不了了之,等她回了首都再找機會處理掉林佩就夠。
徐玉珠神色漸冷,說道:“好,我們不談誰欠誰的問題。你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倒要問問,你們覺得我做了什麼?”
“其次,我的確租了兩間房子,但這是為了安全考慮,就算有一間房子在你們家對麵也隻是巧合,它並不代表什麼。甚至來漁北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這裡。”徐玉珠說道,“反倒是你們,突然闖進我家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才應該報警。”
說到最後,徐玉珠眼神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