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昭睡得很熟, 平靜的一副睡顏, 被溶溶月光籠著,像是玉雕成的。
沈元庭無聲地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冰涼的木地板上, 出了屋。
旺仔不願意睡貓窩,每晚都霸占貴妃椅, 聽到細微的聲響, 它耳朵抖了抖,睜開黃澄澄的眼,又閉上, 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沈元庭坐在沙發上, 從煙盒裡抽了一支煙,哢嚓一聲,打火機上竄出火苗, 燎燃了煙頭。
沈元庭抽了一口煙,沒過肺, 灰白色的煙吐出來,雲繚霧繞的。
旺仔爬起來, 去打那個黑暗中的火星,沈元庭按住它, 摸著它的腦袋和耳朵:“彆鬨。”
旺仔“喵嗚”地叫, 從他手底掙脫, 跑走了。
顏昭被一記泰山壓頂直接給弄醒, 眼皮沉得像灌了鉛, 懷裡的小東西還在踩來踩去的。
他迷糊道:“元庭,管管你的貓。”
“沈總彆睡了。”
“沈元庭?”
顏昭一手臂橫過去,被子裡還殘留著餘溫。
顏昭睜開眼,身邊沒人。
放水去了?
他眼珠轉向一側,盥洗室的燈沒開,黑漆漆的,屋內除了貓在被窩裡撒野的窸窣聲外,也沒其他聲音。
旺仔還在用貓腦殼拱他,顏昭撈起它,捏它的爪爪:“崽,你已經是隻成年貓了,彆在我身上踩奶。”
旺仔蹬了蹬後腿。
顏昭抱著貓出了屋,書房的門關著,縫隙裡沒光透出。他又下了樓,煙草的味道散在空氣裡,男人高大的身形罩在灰霧中,指間夾著煙。
顏昭坐過去,沈元庭瞥了一眼旺仔:“它去鬨你了?小奸細。”
顏昭撓旺仔下巴:“它是功臣。”
旺仔驕傲地支起一隻jio,舔肚皮上的毛。
沈元庭哂笑一聲,碾滅了煙。
顏昭:“你怎麼不抽了?”
沈元庭:“怕熏著你。”
顏昭:“那你就不該碰它,現在身上都是煙味。”
沈元庭去把落地窗都給開了,清新的夜風吹進來,混雜著雨後的泥土味。
顏昭翻開煙盒,裡麵剩的煙還多。
看來他沒有經常抽。
檢查完,顏昭滿意地把煙盒丟進垃圾桶,問:“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去找了奶奶。”
沈元庭:“恩。”
顏昭沒問他怎麼知道的,是老太太給他說的,還是他用了彆的方法。
他道:“我問了你家的事,對不起啊……”
沈元庭望著他:“沒什麼好道歉的,你想要多了解我,我反而很開心。”
顏昭:“可你看起來不是這樣。”
沈元庭的嘴角往上提,扮了一個笑臉。
顏昭:“太僵了,不合格。”
沈元庭:“那我該怎麼笑?”
顏昭對他笑,眉眼彎彎,嘴角自然上翹。
他食指按在沈元庭的嘴角,帶著它往上彎。
顏昭:“這樣,就隻差個高興的眼神了。”
沈元庭:“這個我學不來。”
顏昭:“那你看我。”
沈元庭和他對視,對方的黑眸在夜裡也極亮,像是黑寶石一樣。
顏昭:“你瞳孔裡有個影子。”
沈元庭:“是你。”
於是演出來的笑便成了真的,顏昭指著自己的眼:“你看我眼睛,裡麵也有你!”
“在哪兒?”沈元庭捧住他的臉,凝視著他的眸。
顏昭緩緩眨眼,睫毛扇動:“這兒呢,看見沒?”
沈元庭:“太暗了,看不見。”
顏昭閉眼:“那你彆看了。”
沈元庭摟住他的腰,灼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臉上:“睜眼。”
顏昭:“我睡著了。”
沈元庭“哦”了一聲,手從他的睡衣下擺探進去,摸著他瘦削的後脊背,指尖描繪著他的蝴蝶骨。
顏昭抓住他的手:“這麼晚了……”睡前不是才做過嗎?
沈元庭語調低落:“你瘦了好多。”
顏昭頓時為自己的低級思想感到了羞愧:“最近拍戲比較累。”
沈元庭:“我養了你這麼久,你才長了一點肉,現在又沒了。”
顏昭保證道:“明天開始多吃點。”
沈元庭摸著他的後腰,長長的睫毛垂下,甚是落寞道:“不想你去拍戲。”
顏昭哄他:“拍完這部就休息一個月,都陪你。”
沈元庭抬起眼,語調含著微不可見,但又可以辨出來的期待:“當我的顏秘書?”
想起那一夜的荒唐,顏昭尾椎骨處有點微妙的酥麻,他麵上微紅:“恩。”
沈元庭輕笑,撩開他的額發,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不準反悔。”
顏昭:“不會的,我很守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