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王夫人這話,仆婦原本幫著瑚哥兒擦身子的手頓時停住。
賈赦眼眸微眯,對著那仆婦冷聲道:“給我繼續擦,莫非你是二房的奴仆,而非我大房的奴仆?”
仆婦下意識的望了王夫人一眼,賈赦鈄眼瞧著王氏冷笑道:“二弟妹可真是爭氣啊,這手都伸到我大房裡來了,你王家教女是教你一個弟媳婦管起大伯房裡的事了?敢明兒我可得好好問問王子騰是怎麼教妹的?”
他真想敲敲原身的頭,怎麼眼睜睜的讓人在自個屋裡塞人塞成這樣了?現在想想,隻怕瑚哥兒落水之事怕也是有些問題,瑚哥兒才幾歲,性子又最是乖巧聽話,怎麼會撇開奶嬤嬤,自己跑到湖邊去玩了?
王夫人被賈赦直白的話說的俏臉一白,險些軟了腳,泣道:“大伯何出此言,大伯這話豈不是要逼死我。”
這話要是說了出去,她們王家還有什麼臉麵,那怕是她哥哥也絕計繞不了她。
王夫人說著,便淒涼無助的瞧了賈政一眼,賈政和王氏成親未久,正是情濃之時,聽到大哥話裡話外都直指王氏心思不正,本就有些不滿,再見到王氏哀怨懇求的眼神,豪氣頓生,當下上前一步,不悅道:“大哥何出此言,王氏嫁進門來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
賈赦直接當著他們的麵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賴大回來了嗎?”
他這輩子隻講究證據,而賴大久久不回的事實證明,這件事必定有所古怪。
賈赦冷笑,“況且賴大難道是個傻的?太醫一時請不回來,怎麼不瞧得請其他大夫先來瞧瞧?這豈非有意擔誤瑚哥兒的病?”
眾人皆默,且不說賴大到了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即使一時請不到太醫,那旁的大夫也成啊,連半個人都沒請回來,也著實有些古怪。
先想大夥沒怎麼想著,但被賈赦這麼一提醒,眾人免不了下意識的瞧著王夫人。
王夫人羞憤欲死,恨不得把賴大千刀萬剮,她是讓賴大緩著點,但可沒想著讓賴大拖成這樣啊。
在這尷尬的氣氛之中,林之孝總算連拖帶拽的把同仁堂的樂大夫給請了過來,這樂大夫因為是鈴醫出身,大戶人家不屑找他,一般也隻有窮苦人家會上門看病,這還是他頭一會碰到官宦人家請他出診。
樂大夫乍見榮國府內一派肅殺之氣,人人都肅著一張臉,不由得縮著身子,戰戰兢兢幫賈瑚把脈。
不待賈赦開口,賈母為表慈心,連忙問道:“大夫,我孫子如何了?”
樂大夫皺著眉頭道:“這孩子燒了多久了?怎麼不快點請大夫呢?”
這燒的時間太久,怕是不好說啊。
賈赦凜冽的眼眸在賈政夫婦身上轉了轉,微微冷笑,“我也想知道這太醫是怎麼請的?能請上大半天都不來!?”
王夫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大伯的這個眼神……就像是老爺子一般,著實令人心慌,她摸了摸肚子,感受到腹中骨肉的胎動,又略略安下了心,她肚子裡可有著賈政的骨肉,有這個護身符在,老太太絕對會護著她。
如此一想,王夫人又氣定神閒的繼續做著她慈善的二嬸,抹淚道:“可憐的孩子,大嫂不過一時沒顧上,孩子便病成這樣了,樂大夫,還請儘快開個方子,就當儘儘人事吧。”
王夫人隨口幾句,便把賈瑚的事給推到了大太太身上。
賈赦微微皺眉,王夫人這話明是關心,暗地裡卻表示瑚哥兒怕是不好,不愧是當年搞的薛家不安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薛王氏,這戰鬥力倒是比其妹更上一層。
不過賈赦也擔心樂大夫不敢下藥,這醫鬨無論在那個年代裡都有,而樂大夫不過是鈴醫出身,瑚哥兒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他們榮國府要是因此鬨起事來,可絕非他一個小小的同仁堂招架的住的。
賈赦瞧了一眼賈瑚,沉聲道:“還請大夫儘快開藥,倘若……倘若真有什麼,咱們家也不會怪樂大夫。”
“這……”樂大夫微微猶豫著,他方才遲遲不肯開藥,便是知道賈瑚這情況怕是九死一生,若是救回了孩子還好,要是救不回孩子,以榮國府之能,隻怕自個的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他瞧了瞧命若遊絲的賈瑚,再瞧了瞧自己的藥箱,始終還是不敢。
賈赦微微皺眉,大聲道:“樂大夫大可放心下藥,我即使要算帳,也不是找你,不過你如果再故意拖延,那可彆我不客氣了。”
說到最後,一股濃濃的威脅之意,做為景榮帝的義帝兼榮國公,他就是有權任性,不服咬他啊!
樂大夫臉色微變,暗道倒楣,沉吟片刻後從藥箱中取出一枚藥丸道:“小公子著實晚了些,若是捉藥再煎服湯藥,怕是來不及,不過我同仁堂裡炮製丹膏丸散頗有一套,或著可以一用。”
這救人如救火,這位小公子的病著實拖不得,煎服湯藥太花時間,不如直接用炮製好的成藥。
同仁堂炮製的成藥,舉世聞名,那怕是宮裡都是指定用同仁堂的成藥,賈赦豈有信不過之理,連忙道:“還請樂大夫一用。”
樂大夫也不跟賈赦廢話,直接捏碎丸子混在水裡給賈瑚服用,賈瑚雖是半昏迷了,但還好還能吞咽。
賈瑚用了藥之後,雖未大好,但也沒大壞。賈赦一時間也瞧不出個好壞,不敢讓樂大夫離開,便拜托了樂大夫幫忙顧著孩子。
樂大夫雖然不知前事,但從賈赦等人的對話當中也猜出小公子之病怕是有些古怪,也不敢大意,當下便應了。
賈瑚之事暫定,賈赦也總算能抽出手整治一下榮國府裡的蛀蟲了,賈赦一望左右,冷笑道:“賴大還沒回來嗎?”
眾人麵麵相覷,無人敢應。
“來人!”賈赦喝道:“把賴大家裡老子娘給我捉過來!”
“赦兒!你胡鬨什麼!”賈母原本還由著賈赦,但聽到賈赦竟然要把賴大的老子娘給捉了,她便就不肯了。賴大的娘便是她的心腹賴嬤嬤,如果讓賴嬤嬤被捉過來,那她還有什麼顏麵。
賈赦正色道:“瑚哥兒可是咱們榮國府繼承家業的嫡長孫,賴嬤嬤不過是個下人,怎麼老太太眼中一個下人還比自己的親孫子還要來的重要嗎。”
“這……”賈母有些氣虛,“不過就是遲了點……”
事到如今,她也瞧出了這事八成有些貓膩,可這種事那戶人家不是藏著掖著,待事情過後再慢慢算帳,那有當著全府下人的麵算帳的理。
“這一遲,說不得會要了瑚哥兒的小命!”賈赦微微哽咽,賈瑚眼下還生死未卜,一想到賈瑚今日遭的罪便是那些投向二房的下人們引起的,賈赦便無法忍耐。
賈赦環顧院中眾人一眼,冷酷道:“仆弑主,極刑;主殺仆,無罪!”
他做為榮國府的繼承人,或著不好對賈政夫婦下狠手,不過要打殺幾個仆婦,卻是再容易也不過。
賈赦的眼睛望到誰,那個人便心驚肉跳,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敢與賈赦的眼睛對視,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才深刻的感受到,這個榮國府是大老爺當家,而非二老爺當家。
作者有話要說: 這版賈赦是老年版賈赦,自然已經不是什麼傻白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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