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嫿不喜歡對那些對她心存畏懼的人太過嚴苛,這讓她有種欺負弱者的感覺。見石家這些下人對她如此敬畏,班嫿也沒懶得擺架子,讓身邊的婢女賞了這些下人一把碎銀子後,便扶著丫鬟的手往院門裡走。
康寧見到班嫿後,便有意退讓了一步,等班嫿下車以後,她才慢慢地走下馬車。她冷眼看著門口那些下人,眾星拱月般把班嫿迎接了進去,麵上沒有多少表情。
看門的下人得了賞,心頭正高興著,轉頭發現他們康寧郡主竟已經站在了門口,心裡都有些害怕,忙把碎銀子塞進荷包裡,迎到了康寧麵前:“小的們見過郡主,宴席就設在內院,郡主請隨小的來。”
“你們不用急,今日客多,”見他們忙亂的模樣,康寧淡笑道,“此處我來過幾次,無需爾等帶路,我自己進去便是。”
為首的嬤嬤哪敢真的讓康寧單獨進去,忙一邊賠罪,一邊引著康寧往裡走。
見到嬤嬤恭敬的態度,康寧心裡想到的仍舊是剛才這些下人們圍著班嫿,視她為無物的畫麵。
是啊,一個是受皇上寵愛的郡主,一個是全家都被皇上猜忌的郡主,孰輕孰重,連大臣彆莊的下人都知道,更彆提京城裡這些貴族們。
忠平侯府的女兒即將嫁給二皇子,可是謝家大郎仍舊被押入了大牢,理由是縱容下屬魚肉百姓。這個罪往大了說可以砍頭,往小了說可以隻治罪魚肉百姓的下屬,。然而皇上卻把這事一直拖著,謝家大郎也沒能從牢中出來。
或許一部分原因是皇上想借此打壓最近過於活躍的二皇子,還有部分原因恐怕是班家在從中作梗。
石飛仙的姐姐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可是石飛仙同樣不敢對班嫿不敬,為什麼?
因為皇上與皇後偏寵班嫿,因為太子對班家人十分親近,太子妃若是不想與太子離了心,就必須得對班嫿好,甚至連石家對班家都要客客氣氣,不要讓人覺得太子妃娘家不喜歡班家人。
她聽說過東宮太子妃不喜班嫿的傳聞,但是卻從未見太子妃在班嫿麵前做過失禮的行為。太子妃是個聰明人,至少在她成為皇後之前,她不僅不能對班嫿有半點不滿,甚至還要好好地對待她,不能讓人挑出錯處。
說來說去,還是“權勢”二字最動人心。
石家與嚴家關係略有些微妙,一個是左相,一個是右相,要說關係能親密到哪兒去,那不太可能,如果兩人真是好友,陛下也不會任用他們為左右相。
平時小輩們的聚會,石嚴兩家雖然會出席,但來往並不會太多,都是個麵子情。不過今天的狀況有些奇怪,石家舉辦的聚會,嚴相爺家最寵愛的小公子一大早便盛裝出現在大門口,這熱情地態度,把石家晚輩們都嚇了一跳。
不過人既然來了,他們就要好好接待,好茶好點心端上來,還安排了專人陪客,免得傳出去說他們石家不懂禮數。
“大哥回來了!”當陪客的二房郎君見到大堂哥石晉出現,大大鬆了一口氣,忙起身朝他行禮道,“嚴公子到了。”
石晉解下身上的佩劍交給身後的小廝,走進廳內與嚴甄互相見了禮。兩人坐在一起沒說幾句話,他就發現嚴甄有些心神不寧,還時不時往外看 ,好像是在等什麼人的出現。
“嚴公子,”石晉往門外看了兩眼,“你是在等待哪位貴客嗎?”
嚴甄麵頰一紅,見屋子裡除了下人也沒有其他人,朝石晉揖了一禮,“讓石大人見笑了,在下確實在等一位客人。”
石晉見他麵含期待,又略帶羞意,就猜到他等的是一個女子。未免毀了女兒家的名節,石晉沒有問嚴甄想等的人是誰,溫和道,“嚴公子,院子外有一座涼亭,坐在涼亭處喝杯淡茶,賞一賞景,最是怡人。”
嚴甄對他感激一笑:“那就有勞石大人了。”
石晉見嚴甄如此急切的模樣,忍不住想,不知是何等驚才絕豔的佳人才能引得嚴甄如此做派。兩人來到院外的涼亭,這裡正對著外麵大門,若是有人過來,第一眼就能看到。
兩人坐下後不久,便陸陸續續有客來,很快這個院子便變得熱鬨起來。石晉見嚴甄仍舊不住地往外張望,就知道他想等的人還沒來。
隨著京城有名的才女佳人一個個出現,石晉對嚴甄的心上人更加好奇,便也跟著嚴甄一起等了起來。
“容伯爺到了。”
“容兄。”
“趙兄。”
石晉見到容瑕出現,心裡暗暗稱奇,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嚴家小郎君一大早便趕了過來,這會兒連平時不湊這種熱鬨的成安伯也來了,他們石家的臉麵有這麼大麼?
“容伯爺。”
“石大人。”
兩人互相見了一個禮,與四周眾人招呼過後,容瑕在石晉右手邊坐下,“嚴公子瞧著,似乎瘦了些?”
“是、是嗎?”嚴甄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外袍,擔心自己今天穿的這身衣服不夠合身,“前些日子身體有些不適,讓容伯爺見笑了。”
“嚴公子此言不妥,誰生來不患病,有什麼可見笑的,”容瑕垂下眼瞼,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在下隻是見嚴公子今日神色不如往日好看,才多問了幾句,嚴公子不嫌在下多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