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場景還是陸頤呈的姿勢,都指向了一件事,陸頤呈要向她求婚。
前幾節車廂都被鮮花包圍,最後這節車廂裡,不僅座位擺滿了玫瑰,連上麵放行李箱的地方都是鮮花,這車是海上列車,列車上的是玫瑰花園。
沒有哪個人不喜歡花,沒有誰不喜歡浪漫。
薑蘭眼眶驀地紅了,這個場景她也想過,隻不過,站在她這裡的是陸頤呈,而跪在地上求婚的是她。
陸頤呈想站起來讓薑蘭彆哭,但他後麵還有話沒說完。
“薑蘭。”陸頤呈覺得今天的薑蘭很好看,從頭到腳哪裡都好看。
“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千四百五十五天,但其實我喜歡你的時間比這還要長四百多天。你答應和我在一起那天,我雖然表現的很冷靜,但其實我回去之後特彆高興,覺得……你能做我女朋友,是我這麼多年以來最開心的一件事。我們在一起之後,我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經常惹你生氣,什麼都不懂。我小氣,愛吃醋,也愛生氣,瞞著你家裡的事,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很慶幸你可以一直喜歡我,又能想起我。”
過往的一切恍若萬花筒,在陸頤呈的腦袋裡轉呀轉,認識薑蘭有五年多時間了,五年來發生了很多很多,陸頤呈唯一沒想過的一件事就是分手。
薑蘭忍住淚意,“陸頤呈。”
陸頤呈還沒說完,他還有幾句,他有點緊張。
陸頤呈道:“我還有幾句要說。”
薑蘭點了點頭,陸頤呈才繼續道:“物理學講,當丁達爾效應出現的時候,光就有了形狀,但對我來說,你出現的時候,我的世界才有了光。”
陸頤呈記得,他的童年是在學校和奶奶家過的,在那個小亭子裡,無數次地等著於挽秋拍戲殺青接他,或是等陸雙辰忙完工作,把他接回去。
對陸頤呈來說,家這個字並沒有什麼存在感。
長大之後,上初中,高中,陸頤呈就不再期待回家了。
直到遇見薑蘭。
看她每次在補習班門口等人,雖然那時兩人完全不認識,但是總會有片刻的對視。她不會做題的樣子很可愛,就算不會也努力。每次把零食帶給他,仰著頭問他問題。
薑蘭有很多小聰明,讓陸頤呈著迷到不能放手的小聰明。
高二到高三那一年多的粽子,月餅,元宵,隻屬於他一人的驚喜,這些陸頤呈無法心甘情願地讓給彆人。以至於高考結束之後,薑蘭在他世界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難以釋懷更無法放手。
他很早就喜歡她了,也許是在補習班上,每天上學放學遇見,也許是在鄭老師的辦公室裡,看她和數學題絞儘腦汁地對抗的時候。
早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某一天看薑蘭在做題,才會恍然,嗯,我是喜歡她的。
那時陸頤呈不愛說話,孤僻,沒什麼朋友,薑蘭是他唯一的朋友。
如果讓陸頤呈給彆人輔導功課,想都不要想。
隻能是她。
後來在一起的時候,陸頤呈可以改變自己,卻不需要薑蘭做任何改變。
“我很幸運,可以遇見你,薑蘭,我想和你一直永永遠遠走下去,想和你建立一個家,我想和你一起上班下班,每天相擁而眠。”
陸頤呈一手抱著玫瑰花,另一隻手從西裝上衣的胸前口袋裡拿出一枚戒指,“薑蘭,你願意嫁給我嗎。”
陸頤呈早就背了稿子,但演習和現在完全不一樣。自己背的時候順順利利背完,可看著薑蘭,陸頤呈說得顛三倒四的,他明明記憶力很好,但現在已經記不清他都寫了什麼,背了什麼,就連剛才說的話都忘了好多句。
陸頤呈在等著薑蘭的回答。
薑蘭記著於挽秋說,求婚這種事怎麼可以讓女孩子來,於挽秋早知道了。
謝雲珍和薑保國是不是也知道。
陸頤呈他準備了多久。
還說什麼周末加班,開董事會。
薑蘭剛剛還特彆開心地和他分享看見的雲和海水。
薑蘭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看見那朵花的時候,甚至還想告訴他,陸頤呈,我今天在車廂裡看見了支花哎。
真的好好看,好看的不得了。
結果,車廂門打開,看見了一片鮮花,一朵挨著一朵。
那會兒薑蘭嚇了一跳,身邊於挽秋不見了,薑蘭才明白過來,花廊的儘頭,等著她的人是陸頤呈。
薑蘭想見他,那些花都沒仔細看,就直接一扇門一扇門推開,走了過來。
陸頤呈在等她。
他說了好多話,薑蘭就隻記得最後一句。
她腦袋有點懵,眼睛也難受,車窗外粉紅色的海洋和車內的玫瑰花,都比不上麵前這個人。薑蘭想,就算不是在這麼好看的地方,她也會答應。
這樣的場景隻會讓她答應得更快一點。
薑蘭:“我願意。”
陸頤呈把戒指戴到薑蘭右手無名指上,試探著問:“我能站起來了嗎?”
薑蘭點了下頭,她把頭看向窗外,這可是高興的日子,不能哭。戒指是一枚銀色的素圈,上麵一顆不大不小的鑽石,又亮又閃,襯得手指細長纖白。
陸頤呈手裡還抱著花,薑蘭吸吸鼻子,“你……”
陸頤呈把花放在一旁的花叢裡,親了親薑蘭的眼睛,“我什麼?”
求婚,親吻,這才是應該有的步驟。
陸頤呈心穩穩降落,我願意三個字比什麼都動聽。
落日馬上要沉入海底,一半天空是紫色,一半是淡藍色。天上掛著幾顆明亮的星星,隔著車窗都能看見。
薑蘭道:“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
陸頤呈笑了,“告訴你那還叫求婚嗎。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有特彆差勁吧,我表現的怎麼樣。”
“可好了,”薑蘭給陸頤呈拍了拍褲子上的土,“你看你褲子都臟了。”
陸頤呈一臉笑意:“沒事,臟就臟唄。”
雖然還沒有訂婚,但是兩人之間已經多了一層看不見的聯係,他們現在是未婚夫妻了。
陸頤呈道:“我這一身好熱。這節車廂真是太香了,我鼻子癢癢的。”
薑蘭沒忍住笑了一下,“你乾嘛弄這麼多花,一車廂就夠了,我還以為你就在那扇門後麵。”
陸頤呈覺得花多了好看,而且他想給薑蘭一點準備時間。這條路很長,以後的路更長,如果薑蘭不想嫁給他,看見那麼多的花,應該也知道他要做什麼,她可以扭頭就走。
求婚不成功的話,以後再來一次,陸頤呈不怕丟人。
不過,薑蘭能過來,他很高興,薑蘭把門打開,他等到了人,而不是空氣。
緊張死了,陸頤呈穿了白色西裝,和薑蘭的是同色情侶裝,帥是帥,但是很熱。
到終點站還有一會兒,陸頤呈把座位上的花搬空了,拉著薑蘭的手坐了下來。
車廂裡一陣一陣的花香,一片紅色花海,求婚要用紅玫瑰,看著就忍不住多想。兩人人獨處,難免緊張。
薑蘭看著陸頤呈就忍不住想笑,陸頤呈也是,“那個我還有個戒指,你給我戴上?”
求婚戒指自然是一對。
陸頤呈從褲子口袋裡摸出另一枚對戒,比薑蘭的那隻大一圈,薑蘭給他戴到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比一下還挺般配的。
這樣以後牽手的話兩隻手可以拉在一起,左手牽右手。
雖然隻是戴了枚戒指,但陸頤呈感覺,這枚戒指連著他的心臟。
他心跳的好快好快,都忘了把手縮了回來。
薑蘭看陸頤呈左手上還戴著小皮筋呢,“你把皮筋摘了吧。”
陸頤呈道:“摘了乾什麼?”
因為不好看啊。
薑蘭:“都有戒指了還要什麼皮筋。”
戴小皮筋是告訴彆人他已經有女朋友了,現在有了戒指,就用不到小皮筋啦。無名指的戒指比小皮筋管用。
薑蘭也不檢查陸頤呈平時戴不戴小皮筋,但陸頤呈的確是戴在手上就沒摘過。
他看了看,覺得還挺好看的,左手皮筋,右手戴手表,正好的,“我都習慣了,摘它乾嘛,再說了以後要是出去吃飯,你沒帶頭繩怎麼辦。”
不還是得用皮筋。
陸頤呈想的也不無道理,那就戴著吧。
薑蘭戴戒指就好了,這麼顯眼的戒指,彆人一看就知道她被求婚了,她現在是陸頤呈的未婚妻了。
倆人在這兒傻笑半天,終於,於挽秋給薑蘭發了條信息,[看完風景了嗎,還回不回來了]
薑蘭立刻收起笑意,“於老師找咱們了。”
不用問,於挽秋肯定早就知道,薑蘭有點不好意思,怕一會兒於挽秋問她什麼,結果回到車廂,於挽秋什麼都沒問。
就淡定地坐在那兒吃零食喝酸奶呢。
真是年輕人,薑蘭待了四十多分鐘。
她結婚那會兒,陸雙辰問她要不要嫁給他,什麼都沒有,於挽秋就答應了。
真實草率了。
“於老師,你怎麼光幫著陸頤呈呢。”薑蘭耿耿於懷這件事,明明於挽秋知道她想和陸頤呈求婚的啊,是不是把這事告訴陸頤呈了,所以陸頤呈才跟她求婚了。
這於挽秋真的願望,她當媽的,能幫陸頤呈到這份上已經不容易了。
把好朋友的秘密說給她男朋友聽,這可不是人乾的事兒。
於挽秋道:“等你什麼時候成了我兒媳婦我就隻幫你了。”
薑蘭現在還有點不好意思,她答應陸頤呈求婚了,但是她媽還不知道呢,“我隻是答應陸頤呈要嫁給他,可沒說什麼時候嫁給他。”
陸頤呈一點意見都沒有,求婚成功就夠他開心的了,彆的事還不敢想。
不敢想。
陸頤呈道:“要不要和謝老師薑叔叔說一下。”
薑蘭給謝雲珍打了個電話,陸頤呈非要坐薑蘭旁邊,視頻一通,陸頤呈先打了個招呼,“爸媽,你們好。”
這叫的可真夠快的。
謝雲珍咳了一聲,薑保國在屏幕裡探出腦袋,“咋就直接喊上爸媽了……”
陸頤呈道:“我成功了,該改口了。”
薑蘭聽得有點懵,她道:“你們這是在哪兒啊,怎麼背景和我這邊好像。”
薑蘭背後是藍色的車座,謝雲珍背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