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這次學乖了,車窗隻留了條透氣的小縫,連小拇指都伸不進來,那女子忐忑不安的走上前來,氣質溫和,末世前顯然受過良好教養,大著膽子彎腰,輕輕敲了敲車窗:“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裴然看了眼曲硯,然後又看向那名女子,詢問道:“你知道基地離這兒有多遠嗎?”
女子伸手指了指前麵:“拐彎就到,如果想進基地,需要排隊領號牌,然後做身體檢測,繳納五晶核的手續費,如果你沒有晶核可以用食物換,不過四麵八方來的幸存者很多,我已經在這裡排了兩天了。”
兩天?
裴然有些懵:“你號碼牌是多少?”
女子道:“兩千六百多號,去登記處會有士兵派發的,異能者有特殊通道,不過也排到了七百多人。”
裴然道:“怎麼這麼多人?”
女子挽起耳邊掉落的頭發,唇瓣乾裂:“被喪屍抓傷會感染,所以身體檢查會非常細致,很耗時間。”
裴然大概明白了,伸手撈過後座的背包,從車窗遞了一袋餅乾和一瓶水過去,女子大概沒想到他這麼大方,驚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反應過來,趕緊把食物藏在了懷裡,低聲感激道:“謝謝,謝謝!”
裴然微微點頭,然後升上了車窗,卻見剛才的女子小跑著向前,然後抱住了路邊一名大概五六歲的孩童,把懷裡的礦泉水瓶擰開,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喂給了孩子。
裴然歎道:“原來還帶著孩子。”
曲硯透過玻璃,睨著女人慈愛的臉龐,不知想起什麼,麵色一點點冷了下來,閃現過各種負麵情緒,然後輕輕嗤笑,唇角弧度帶著無儘譏諷。
譏諷什麼呢?
明明是很感人的場麵。
但就是高興不起來。
自己沒得到的,憑什麼彆人就有……
“來,喝口水。”
耳畔忽然響起一道清朗的聲音,曲硯抬眼,就瞧見遞到唇邊的水瓶,視線順著上移,然後是裴然笑眯眯的臉。
“來,喝水喝水,我喂你,”裴然攬著他的肩膀,殷勤的給他喂水,“我連我爹媽都沒這麼伺候過呢。”
曲硯睨著裴然笑意莫名的眼,忽然感覺自己的心思被他看了個透徹,第一次拒絕他,眯了眯眼道:“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我稀罕,”裴然知道他不渴,擰上了瓶蓋道,調戲人似的道,“小孩有他媽媽心疼,你有我心疼嘛。”
曲硯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不由得抿唇,半信半疑的看向裴然,片刻後,從他手中搶過了那瓶水,緊緊攥在了手心。
裴然說:“不是不稀罕嗎?”
曲硯把瓶子捏的嘩啦響,就是不吭聲。
裴然又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忽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就該這樣子。”
想生氣就生氣,想鬨彆扭就鬨彆扭,這才是該有的少年模樣。
不遠處就是基地,有些像堡壘,上麵建著瞭望塔,有持槍的士兵把守,底下有四個出口,分布著崗亭,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在外麵擺了一排桌子,挨個記錄著幸存者信息,隊伍排的猶如長龍一般,拐了三道彎不止,更甚者乾脆直接在基地附近的草坪紮帳篷,等著叫號。
裴然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堪稱目瞪口呆:“我的媽呀,這得排到什麼時候去……”
曲硯把下巴擱在他肩上,眨了眨眼:“你坐著,我幫你排。”
裴然:“彆,我不是那麼不要臉的人。”
他把車子停在路邊,拉著曲硯下車去領號牌,乾乾淨淨的裝扮引來不少人的側目,裴然也沒什麼低調的想法,有乾淨衣服他為什麼要穿臟的。
站在隊伍末尾,前麵有小兵在挨個派發號牌,裴然站了半天,有些煩,大半個身體都靠在了曲硯身上,看起來半死不活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期間還有一些流浪者過來隊伍這邊乞討,但大多都被一些脾氣暴躁的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頓,最後還是士兵出來鎮壓,這才把場麵控製住。
“這是你的號碼牌,請拿好。”
“這是你的號牌。”
負責登記的小兵終於走到了這邊,他低頭在冊子上登記著身份信息,正欲把號牌發給裴然,然而待瞧見他的臉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將他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忽然驚喜出聲:“同誌,是你嗎!”
裴然聞言從曲硯肩膀上抬起昏昏欲睡的頭,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嗯?”
小兵扶正帽子,激動的指了指自己:“同誌,你忘記了,昨天晚上遇到喪屍潮,是你救了我們啊,沒想到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裴然恍然:“啊,想起來了,你是冷隊長手底下的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