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到下山,忍到邊關征戰數年,忍到傷重傷愈再受傷,忍到春去秋來年複一年。
他仿佛又活了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如何跳躍,血液奔湧。
“清淮……”薑臨川忽然喊他的名字,很快明白過來,
“原來喜歡我這樣叫你嗎?”
“師兄以後可以說出來。”
“清淮哥哥。”熟悉到時常入夢的聲音落在耳邊,這樣溫柔的輕喚,足夠讓他為此舍去一切,死生無怨。
雲清淮此刻才真真切切放下心來。
難以相信的巨大喜悅終於降臨。
這一次,不是夢。
是真的。
是薑臨川在叫他雲清淮。
直到雲清淮再說不出求饒的話,薑臨川才斟了茶,一口一口喂給他喝。
夜已極深,詔獄中沒有人。
他們都知道薑臨川喜歡獨處。
薑臨川用溫水替雲清淮清理過,給他換了一身乾淨衣服。
在太陽升起之前,把他帶回已經收拾過的石室。
雲清淮睡得極深,眉宇間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臉色也十分蒼白。
能讓一個驍勇善戰的將軍變成這等模樣,可見薑臨川使過了何等凶殘的手段。
一時間,獄卒們愈發敬仰薑臨川。
也沒人敢問薑臨川具體用的什麼刑具。
對此,諱莫如深。
下屬問薑臨川要怎麼處置雲清淮。薑臨川淡淡道,
“還沒審完,留在詔獄,以待複審。”
無人知道,他們心中的將軍是如何哭求這位凶名昭著的錦衣衛指揮使的。
也無人知道,那身柔軟乾淨的衣袍下,隱藏著什麼痕跡。
京中流言鼎沸,將雲清淮被薑臨川折磨得瀕死等消息傳得活靈活現。
說雲清淮慘白如紙,眼看就要咽氣。
一時間民怨沸騰,要求惡貫滿盈的薑臨川放出英勇善戰的雲將軍。
然而傳言中的兩人懶洋洋躺在床榻上,薑臨川正給雲清淮剝荔枝,僅僅是拈著荔枝,那雙手就成一景,雲清淮沒看荔枝,光盯著那雙手看。
比起荔枝,更想吻一下他的手。
如同信徒膜拜他的神明。
所以薑臨川喂過去的時候,雲清淮含住他的手指,假裝無辜。
“你彆後悔。”薑臨川瞥了雲清淮一眼,有些警告意味。
“其實我身體結實得很,昨天是因為趕路沒休息好。”
“師弟放心,我身體真的很不錯。”雲清淮怕薑臨川不信,再次重申。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薑臨川窺見雲清淮頸後齒痕,替他攏了攏衣服。
“這句話我從沒聽過,不過感覺很有道理……”雲清淮笑笑,忽然道:
“師弟今生隻和我一人如此,可好?”
薑臨川點頭,淡淡道:
“死後也與你葬在同一棺木中。”
仿佛在說什麼家常小事。
一時間兩人都笑了。
雲清淮暫時還不能去外麵,翻看薑臨川親手寫的卷宗,也能打發時間。
他能想出薑臨川坐著認真書寫的樣子。
讓人很想親在他眉眼間。
想看他從坐懷不亂的謫仙人變成沉湎紅塵的凡人。
薑臨川每次書寫的時候,都是雲清淮覺得自己離他最遠的時候。
薑臨川在想什麼?他想寫出來什麼?問也不說。
但雲清淮很喜歡看師弟寫字,他本來覺得師弟會考狀元,一生清貴。
想到師弟如今的處境,對景文帝的怨懟愈發深沉。
景文帝召見薑臨川時,隱約看見薑臨川手指上有一細小的紅痕,笑問:
“蟲子咬了?”
“是。”
“雲清淮如何?”
“嘴硬得很,審不出來,臣打算留他幾日,多審幾次。”
“務必讓他認罪。”景文帝拍拍薑臨川的肩膀。
“是。”薑臨川垂眸。
“去吧,春日和暖,蟲子都出來了,拿藥熏一熏。”景文帝溫聲叮囑。
“好。”
薑臨川出宮後,心情極好。
他實在出眾,所至之處,人群退散。
一個矮胖的小孩子跑得太急,摔到在地,與薑臨川對視。
小孩子急得眼淚含在眼眶打轉,不敢落出來。
大人都說,薑閻王是最討厭小孩哭的。
小孩萬一在他麵前哭,就會被薑閻王生吞。
薑臨川垂眸,那個胖娃娃,嚇尿了。
他略一伸手,把孩子拎起來放到乾淨地方,施施然離開。
旁人忽然覺得,這位錦衣衛指揮使也沒有傳言中的那樣壞。
也確實狠狠處理了一批貪官汙吏,查抄出幾百萬兩白銀,更多財物。
不知何時,薑臨川手中多了一張紙條,等他到了隱蔽處,看完,眉宇舒展。
落款是三。
看來賢王已經忍不住了。
果然春天是個好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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