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眾受不了,哭喊著刺激太重了。
容野你能不能對自己的身份有個準確認知!
你不是諾諾了,你在喻瑤麵前能不能稍微值點錢!就一點!
-
喻瑤最後一場路演,容野一如既往守著,開場之前,他靠在後台化妝間椅子上,側邊低眉順眼站了幾個男人,等他簽字。
他低頭翻看著文件,偶爾動筆勾畫,喻瑤坐在他身旁等上場,桌麵上擺了個小碗,裝著當地特產的小杏,隻有指甲大小。
小杏咬著清脆,喻瑤很喜歡吃,她準備起身找垃圾桶吐核時,男人的左手忽然伸過來,直接放在她唇邊。
他甚至沒有抬過頭,視線凝在滿紙文字數據以及複雜的化學符號上,右手仍清瘦有力,捏筆如同握刀,但左手已經送上去了,輕輕接住喻瑤唇間落下的小小杏核。
感覺到一小團濕熱,他才挑開眼簾,黑瞳裡波光粼粼,笑著看她:“甜,再多吃幾個。”
喻瑤愣愣地看著容野,被撩撥得心顫,她連吃了六七個,杏核在他手心攢了一小堆,然後她靠過去,吻了吻他的手指。
他記得嗎,他是諾諾的時候,也曾經這樣做過。
感覺到親吻,容野一頓,猛地轉頭看她,目光熾烈。
喻瑤睫毛抖了抖,正好宋嵐來喊她,她喉嚨發緊地起身,趕緊跑向宋嵐。
宋嵐本來要跟她說公事,一見這情景,複雜地低聲感慨:“全劇組這麼多人,但凡認識你們倆的,到今天也沒能適應容野跟諾諾是同一個人,倆人差彆實在太大了,你到底怎麼習慣的?”
說到這裡,她不由得興趣濃厚,追問喻瑤:“你真能分得清你愛的是誰嗎?或者說,你本來愛的就是諾諾,怎麼能接受他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的?就沒失落遺憾過?”
兩個人逐漸走入熱鬨裡,沒注意到身後有道身影不遠不近地追上來。
在聽到這句問話後,容野腳步明顯一滯,指關節無聲地泛出一點銳利的青白色。
這也是他想問,但從來不敢問出口的。
怕聽到刺心的答案,也怕瑤瑤為了哄他說謊話。
她真的沒有過……掙紮猶豫,想放棄他嗎?
她是否曾經生氣怨恨過,那麼乾淨溫柔的諾諾,怎麼會是容野這樣的人。
容野停在那裡,目不轉睛盯著喻瑤的背影,腳腕像被綁上了鐵石,不能再往前,但喻瑤也停下來了,沒繼續走,側過頭看宋嵐。
她聲音褪掉了平常的清冷,揉了不自覺的軟,翹著唇反問:“我為什麼要把諾諾和容野看成兩個人?”
宋嵐微怔:“可他確實——”
喻瑤眼底的光在安靜翻湧:“他從來沒變過,諾諾就是容野,容野在那種環境裡長大,不得不陰沉冷厲,但在小時候遇見我的那年,他就已經偷偷保留了一個真正的他自己。”
不止宋嵐愣住,身後幾米外,聽到這些話的容野,也失去了反應的能力,定定看她。
“那個才是他的本性,乾淨,純摯,想要跑到我身邊,對我好,保護我,把一切他有的都給我,想得到我的在乎和感情,害怕失去,哪怕做隻小動物,一條小狗,他也覺得幸福。”
“他千辛萬苦長大,一直沒有放棄過這個本心,就算壓得再深,再不能見光,可能一輩子也沒有表露的機會,但也始終都在被他極力保留著。”
“他那麼多棱角和刺,刀槍劍戟的,對外麵也對自己,唯獨守住了這個不被汙染的他,給我留著。”
喻瑤望著虛空中的某處,如同看見一個透明的諾諾,從小小幼童,隨著掙紮苦痛的容野一起慢慢長高成年。
她眼睫上有一些熱意,喘了口氣說:“是因為我,諾諾才被他滋養出來的,我怎麼可能分割開來看?他愛吃醋,那我就一句都不提諾諾,因為我心裡很明白,諾諾從來沒離開過,他一直都在那,他就是容野本身。”
容野不記得自己站了多久,人群從熙攘到零星,四周燈光好像變了幾輪,也似乎隻是過去幾秒,但有如把他散亂的人生重新聚合。
耳中是震耳欲聾的心跳。
那片被他死死按壓著的純白色,柔和地侵入了濃稠的暗紅,交融糾纏,帶著安撫和珍惜,把他軟化衝洗,染成那棵古老桃樹上的一株新芽。
容野很想笑一下,眼底卻被血色填滿。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握過武器,也拿過瑤瑤一筆一劃教她寫字的鉛筆。
小時候他沒有童年,瑤瑤給了他存活下去的那束光。
長大以後,經過那麼多折磨困苦,他失去一切流落到她的身邊,而她認認真真的,給他補滿了一個重頭開始的人生。
諾諾是他,就在他身體和腦海裡,從來沒有減淡過。
容野終於抓到了諾諾鍥而不舍朝他伸出的手,他願意跟這個世界和解,也跟自己和解。
喻瑤已經走出很遠了,即將進入工作區,突然聽到後麵有人叫她。
她心臟莫名地劇烈一跳,忍不住攥緊手,回過頭。
容野立在紛亂的光影中,工作區上方暖調的燈柔和照著,披了他一身光芒。
周圍沒有彆人,隻有他。
他在這片光裡朝她笑,瞳仁是剔透的琉璃色,純然無暇,一如當初跟諾諾分彆前,他最後的樣子。
“瑤瑤,你的諾諾回來了。”
容野輕聲說。
“我好想你,你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