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瑤把小桃花交給阿姨,提前去機場,容野披星戴月下飛機,遠遠看見喻瑤就大步直奔過來,斂著唇地把她往懷裡裹。
“快回家,”喻瑤勾著他後頸擁吻,“有大禮給你。”
喻瑤迫不及待拽著老公回去,一路心心念念,等小桃花開口叫爸爸,他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好不容易衝進家門,剛會走一點路的小桃花換了件小狗勾的毛絨連體衣,搖搖晃晃就撲到容野腿上。
他抬起小腦袋,對上爸爸漆黑的眼睛,太想表現好,反而緊張得小嘴巴直顫。
芒果在旁邊急得繞圈。
小桃花卻一時忘了怎麼發聲,抱著爸爸的大長腿,急得要哭出來,哼唧兩下之後,他看了看芒果,張開紅潤的小嘴巴,奶聲奶氣地脫口而出:“嗷——嗷嗚——”
偌大客廳,隻剩寂靜。
芒果呆滯。
容野也不動了。
隻有喻瑤怔愣之後,發出實在忍耐不住的笑聲,倒在容野肩上:“什麼叫出來混總要還的,某狗勾懂了沒?我說呢,小桃兒怎麼越來越熟悉,黏著人不放,撒嬌耍賴,喜歡誰就舔人家,現在張嘴就嗷嗚,是不是跟你當初剛進家門時候一模一樣!”
諾諾什麼樣。
他就什麼樣。
骨子裡又萌又甜的本性,完美遺傳到下一代。
容野緩緩低下頭,貼在喻瑤耳邊,低沉微啞地張開口,又慢又抑揚頓挫地說:“嗷——嗚。”
喻瑤耳根當即紅透,控訴地看他。
麵子是什麼,兒子是什麼。
爭寵永不停止,在老婆麵前絕不服輸。
容野問:“老婆,好聽麼?”
他指芒果:“它好聽。”
他繼續指肉嘟嘟的小桃花:“他好聽。”
容野目光轉回來,眸中光影流動,蘊滿笑意:“還是我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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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花痛定思痛,抱著小腦袋拚命練習叫爸爸,要把從來就沒怎麼存在過的小麵子掙回來,倒是芒果驕傲到連續一個月挺胸抬頭。
這搞的,父子兩個的語言啟蒙老師都是它!
狗生圓滿!封侯拜相!一個大總管怎麼容得了它桃李滿天下!
小桃花絕不再給爸媽丟臉,小舌頭還捋不直,天天奶氣十足地喊“拔拔麻麻”,還喜歡跟在芒果後麵走,牽著它的小白毛,乖乖地叫它“芒朵”。
他走累了,芒朵哥就停下來陪他,拿毛絨絨肉滾滾的身體給他當靠墊。
容野還在等,小桃花一歲了,話都會說了,思維也在慢慢形成,知道善惡,知道親疏,還不開始怕他麼?
等到小桃花快要兩歲,詞彙量已經相當豐富,雖然沒一個完全標準的,但架不住逆天的可愛。
他也能適當出去見風了,最愛在院子裡晃蕩,芒朵哥發愁地鑽進牽引繩的項圈兒裡,把自己套上,再把另一頭叼給小桃花。
看似小桃花溜它。
實際是他溜小桃花。
溜著溜著就學會爬牆,家裡庭院側麵有一道柵欄,高大安全,下半截封死,上半截能看見外麵,小桃花就愛往那去。
喻瑤正好給兒子練習上樓梯,就在柵欄邊搭了個寬闊的台階,正好能讓他爬上去看風景。
容野知道這件事,台階上麵的軟墊還是他親手給瑤瑤鋪的,所以在集團忙完回家,聽見柵欄邊有動靜時,他自然而然就猜到是小崽子。
他放慢腳步走過去,透過掩映的綠植和花叢,看見小桃花背對他站在台階最上麵,小手抓著欄杆,凶巴巴瞪著外麵。
容野恍然想起,剛才開車路過,他看見鄰居家孩子擺弄著兒童電動小車朝這邊過來。
果然,比小桃花年長一點的聲音傳進來,形容著他爸爸如何高大威猛,語氣很是炫耀。
容野眸色略微轉深,注視著小桃花不大點的小背影。
小桃花細嫩的肩膀繃著,聲音還沁滿奶味,語氣卻極其認真:“誰的爸爸,也沒有我的好!我爸爸就是天底下最厲害!”
容野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一緊。
外麵的小孩兒憋了半天,氣不過說:“厲害又怎麼樣!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爸爸根本就不喜歡你!我看見過,他都不願意抱你!都不對你笑!”
小桃花愣住,氣得小手窩窩都在發白。
他忍著哭腔,大聲澄清:“不是!我爸爸喜歡我!他隻是——”
小桃花忽然聽見背後有腳步聲走近,不用回頭也認得出是誰,被現場抓包的緊張感讓他一下子沒站穩,小腳丫往後一錯,就要從台階上滾下來。
一隻手迅速抵到他小小的背上,直接把他抱起來,攏到懷裡。
容野擰了擰眉,事發突然,他左手腕骨似乎扭了一下,但臉上絲毫沒有表露,仍然穩穩摟著兒子,微涼目光掃向外麵。
來挑釁的小孩兒徹底看呆。
小桃花趴在爸爸肩上,眼淚汪汪,小肉手緊緊環著他脖頸,身上甜香撲鼻。
容野捏著他小下巴仔細看,從哪一天起,小崽的眉眼幾乎與他如出一轍,嘴唇下頜卻那麼像瑤瑤,眼裡閃動的永遠是剔透明亮的光,看著他時,隻有全然的依戀和仰望。
他從他一丁點大,等到他能站在這裡和彆人為了爸爸爭吵。
明明兩年來,給他看過的都是自己的冷淡和爭搶,刻意保持的距離,但他仍然不肯怕他。
就像瑤瑤一樣,無論他怎樣冰冷凶惡,擺出再不堪的麵目,在瑤瑤眼睛裡,他始終都隻是需要愛和疼惜的阿野。
瑤瑤從來不會騙他。
她說小桃花愛他,就一定是真的。
小桃花涼涼的小臉兒貼在他頸窩裡,抽抽噎噎說:“爸爸,喜歡我好不好,我乖,最乖了。”
容野眼廓灼熱,拍拍他:“誰說不喜歡。”
“爸爸……”他聲音很啞,“和媽媽一樣喜歡小桃兒。”
喻瑤在客廳裡隱約聽見聲音,急忙出來,一眼就看到她的阿野站在陽光和花叢裡,挺拔筆直,抱著他奶香四溢的小兒子。
小桃花見到媽媽過來,不舍地從爸爸懷裡掙脫下去,搖晃著撲到喻瑤身邊,抱緊她的腿,抬起小臉兒央求:“媽媽,你低下來。”
喻瑤俯身,小家夥貼在媽媽耳邊,淚意朦朧地說:“爸爸救我,手腕傷了,他疼,不說,你快……快管他。”
他大眼睛乾淨透底:“爸爸需要媽媽疼。”
喻瑤一手抱起兒子,一手抓住容野臂彎,把他往家裡帶,摁到沙發上坐下,翻出藥酒抬起他手腕,心疼地吹了吹,皺眉問:“怎麼樣,疼得厲害嗎?”
容野目不轉睛盯著她,反手把她拉過來,貼在胸口上。
他心跳聲震著她的耳膜,她不知怎麼,臉頰和眼尾都在漸漸發紅。
她略有哽咽,擁著他問:“阿野,收到我給你的禮物了嗎?”
容野低聲說:“收到了,過了兩年那麼久,完整地出現在我手心裡。”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再沒有什麼能回禮,”他描摹她的眉眼,嗓音輕而顫,“當著孩子的麵,隻能有一個吻,寶寶,你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