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嘴唇綿而涼, 很快就碾磨出難以收拾的熱度,像要融化的軟糖,甜潤的纏溺在他齒間。
她沒有任何抗拒, 反而發著抖跟他在沙發的一角擁抱, 不在乎他滿身的血腥和苦藥氣味,聽他的話, 在沒有力氣動的時候還努力地回吻。
是學習是複刻。
也是她一直洶湧鼓動著的願望和本能。
容野無路可退了,徹底跌進懸崖。
他終於明白, 那些瓶瓶罐罐的藥治不好他, 止不了他的血,更醫不了他的心病, 他早就已經病入膏肓,隻有喻瑤能夠解救。
容野心裡一半蜜糖一半沉暗,不確定等這個吻結束之後, 瑤瑤會不會後知後覺地發現他麵目可憎, 抗拒他躲著他。
然而容野也沒等太久,發生的事實就又給他上了一課,他家這個寶寶吧,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推斷。
彆說躲或者怕他,隻要他在家裡, 小姑娘一會兒沒跟他掛在一起都嫌異地太遠。
不是說了要她練習麼, 好得很, 喻瑤小同學嚴格完成阿野老師布置的作業,絕不含糊。
自從學會接吻這件事,清早醒了她要趴在他身上賴著親親, 吃飯開始前也必須要有足夠的接吻儀式感, 飯後甜點的時候她自己舉一反三, 含一小口奶油,貼在他唇上,不管不顧地把軟潤舌尖探給他,睡前她洗得很香,變本加厲窩在他臂彎裡纏著吻,體驗不夠唇舌交纏的親昵。
容野每天都在愈發炙熱的擁吻裡翻來覆去的死。
是渴望更是折磨。
他總是貪心無度,得到了吻,就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全部。
容野極力恪守著底線,再動情難捱也隻能往下壓。
寶寶可就不管那些了,天然萌還渾然不知的誘,她也會呼吸灼燙,心跳失衡,眼睛失焦地輕喘,但她不懂根本的原因,隻會更深的,更進一步的癡纏,在他口中和懷裡找填不滿的慰藉。
喻瑤學著電影裡的女孩子,天真又朦朧地問他:“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他斬釘截鐵回答:“戀愛關係。”
“戀愛能……”她皺起秀麗的眉,歪頭看他,“再也不分開嗎?”
容野喉間甜澀糾纏著,從背後把她抱住:“對,不分開。”
喻瑤咬了咬唇,憂慮地低下頭:“可上次趙醫生說我,病了,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恢複,要靠你養著,萬一你後悔了怎麼辦。”
“不後悔,”他閉上眼,笑聲更像低低的哽咽,“會後悔的人是你,但是你記著,來不及了,既然在那場雨裡被我看見,帶回家,你就沒有重新選擇的權利,隻能是我。”
“不恢複我就一輩子陪你照顧你。”
“恢複了……”他眼尾泄露了一絲血色,“我去追你,不管你多厭惡我,都不能把我扔下,瑤瑤,我也……沒有那麼糟,我從小到大一直愛你。”
隻愛你。
隻想著你。
在不能靠近你的時候,每天每夜都在為了能去見你而拚命掙紮著。
喻瑤似懂非懂,在他懷裡轉過身,抿著一點無辜又慧黠的笑:“我看電影裡的戀愛關係,不止是抱抱和接吻,還要在床上——”
“啊,不止是床上,”寶寶特彆嚴謹,掰手指頭給他數場景,“沙發上,浴缸,餐桌,窗台,還有牆和門——”
容野額角筋絡直跳。
喻瑤清脆地一拍手,眼神水洗一樣,又純又乖,探究欲極其強烈:“在那——麼多地方翻滾,不,不穿衣服!”
她委屈:“為什麼你不對我那樣啊,為什麼我不能,你不是愛我的嗎?”
容野都分不清到底是被寶寶給求歡了還是撩撥了,當時就想把當初給她選片子的自己就地弄死,他來不及把每個電影都全程看過一遍,隻能通過簡介和影評判斷適不適合,因為怕瑤瑤自己在家無聊,特意選了很多給她挑。
萬萬沒想到這也能翻車。
外表看起來挺正經純潔的片子,結果尺度堪憂,讓他家學前班心智的寶寶把不該看的全看去了。
喻瑤越想越傷心,指控他:“你跟我在床上,都不肯脫衣服,抱,抱緊了還要躲——”
容野神經要炸,想去捂寶寶的嘴。
她還特彆敏捷,絕不讓他如願,一邊躲開鉗製,一邊小嘴兒叭叭的超能說,核心主題就是容野不夠喜歡不夠疼她,不然怎麼都沒有光溜溜跟她抱在一起做那種親密運動。
小姑娘講著限製級成人話題,偏偏臉蛋兒特彆清純,眼裡兩汪剔透的水,跑動的時候連衣裙的肩帶還掉下去一邊,露出了纖薄奶白的肩膀。
純的要死,又全然不自知的欲,隻是光著腳站在那裡,對容野來說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蠱。
喻瑤說得入情入理,快靠腦補把自己氣哭,眼眶發紅地看著容野。
容野不說話,也沒解釋,直接大步過去把她拎起來放到桌子上,掐著後頸恣意親吻,她起初被取悅了,歡快地晃蕩著小腿,漸漸卻不動了,肌理緊繃起來,小巧腳趾不自覺向內勾起,動情地往裡蜷,臉頰也紅得充血。
她老實了,容野才略微放開,額頭抵在她肩上平複呼吸,忍著就要壓製不住的欲求。
他嗓子啞著,一時說不出話,卻聽見喻瑤的聲音響在她耳邊:“老公,電影裡說,會疼,你是不是怕我疼。”
容野愣了,抬起頭盯著她,她嘴唇有些紅腫,抿了抿小聲說:“但是……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願意,我不怕疼。”
她給他至高無上的特權。
他卻不能那麼輕易地掠取。
他害怕瑤瑤恨他。
容野更加迫切地要撕開禁錮他的牢籠,他連帶瑤瑤走出這個房子去看看陽光和海都做不到,他甚至沒有能夠許諾她未來和一生的自由。
但喻瑤不懂這些,她隻想跟他無限度的親近,彼此依偎和纏綿。
自從知道了戀人間不穿衣服的運動象征著最親密的感情,她就總是小心思蠢蠢欲動,黏在容野身上無意識地做著引人失控的惡事。
容野拒絕不了她,時刻懸在越過底線的邊緣上,他怕自己抵不住引誘會發瘋,在瑤瑤懵懂時就替她做一生的決定,也怕他頻繁地回到私宅,會在即將跟容紹良針鋒相對的時候給瑤瑤引來危險。
他哄著喻瑤,求她再等一等他,他馬上就會帶她從這裡離開。
但在這之前,他有幾天的時間不能經常回來看她。
喻瑤聽完以後,很乖地低下頭,腦袋點了點,長發也跟著一顫一顫。
她抱著他給她買的毛絨小狗,安靜地蜷起來,容野見她這樣,心疼得暴跳,把人摟過來沒有章法地吻。
喻瑤垂著眼簾,聽話地說:“我知道你有事,你不用擔心我,我自己也可以。”
容野目光沉沉。
他不得不暫時放她一個人。
但看她真的答應,他又滿心陰霾。
瑤瑤還沒有恢複,他就已經在患得患失,怕她沒那麼需要他了。
迫不及待地想對她掠奪,想徹底占為己有,想把她的全部都攥住,容野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拉開一點距離,一定會忍不住對她肆意妄為。
容野手指扣緊。
等他解決掉外麵的麻煩,能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帶她走的時候,他絕不再猶豫。
容紹良那邊的勢頭在逼緊,容野中間斷斷續續回來過幾次,隻能停留很短就必須離開,甚至來不及好好陪瑤瑤吃一頓飯。
喻瑤這次也格外乖,從來不鬨,容野安排了兩個信得過的阿姨照顧她生活,陪她說話,阿姨給他的反饋也都非常好,說小姑娘按時吃飯睡覺,看不出有什麼不高興的,還會自娛自樂,除了心智像個小孩兒之外,都非常讓人放心。
……放心?
可越是這樣,容野的心越懸在尖刺之上,火炙油烹的煎熬著。
瑤瑤怎麼……不想他了。
隻是小女孩一時的新鮮麼。
跟他朝夕相處才滋生出來的依賴,等到她心境穩定了,不那麼害怕了,又保持了距離,她就不是非他不可了,是嗎。
瑤瑤並不是真的喜歡他,隻不過……是她身邊沒有彆人,就他一個而已。
他走了,她很快就習慣,不會再那麼眼巴巴地等著他。
那個家裡,又沒有人等他回去了。
之後三天,容野所處的環境水深火熱,一次都沒有辦法回家,也不敢回家,怕瑤瑤不會再朝他撲過來,怕看到她冷淡疏遠的對待他。
被她垂憐過之後,如果再讓他墜入冰窖,還不如直接要他的命。
容野每天能夠做的,隻是用手機看一看家裡的監控,看她穿著各式各樣的小裙子,怎麼開心自在,根本不想他的樣子,唯一能慰藉的,僅僅是瑤瑤還在他的房子裡。
那些陰暗扭曲的念頭掙紮著往上冒。
如果有一天她想逃走,她不要他了……
他就把她抓回來困住,死也不會放手。
第四天,容野有了一個能夠短暫喘息的晚上,一刻不停地要往家裡趕,上車時習慣性地打開監控,卻沒有在畫麵裡找到喻瑤。
她經常出現的地方都是空的,今天負責陪她的阿姨在保姆間裡睡著了。
餐廳,客廳,她看電影的屏幕前,外麵的庭院裡,哪裡都沒有。
瑤瑤仿佛憑空消失。
容野的身體像在這一刻失去知覺,脊背竄上刺骨的冷,車在不要命地往家裡開,他牙關裡滲出絲絲的血腥氣,往前跳著監控的時間。
半個小時前,瑤瑤提著一個很小的包,解開了家裡的幾道指紋鎖,自己離開的。
容野幾乎崩潰,車開進地下車庫,將將停下時,他撞開車門直奔家裡,一雙腿以往踩著刀尖都不會打顫,這麼短的一段路卻幾次踉蹌。
元洛看得又怕又難過,按著吩咐趕緊鋪開網去找人。
容野到了家門前本能地想踢開,卻唯恐瑤瑤已經回來了,會嚇到她。
他衝進去,放輕腳步喊她,家裡安靜得毫無聲息,她吃過的小糕點都收拾乾淨了,看電影的屏幕是關著的,衣櫃裡的裙子還是整齊掛好,沒有一件帶走。
什麼都在,隻有瑤瑤沒有了。
連她身上清甜的氣息都跟著消失,像從來沒存在過。
容野眼睛赤紅,轉身狂奔出去,心被撕扯碾磨地拚湊不起來。
他奪過元洛手裡的鑰匙,上車就嗡的往外開,私宅的大門距離車庫出口並不近,而且一大半都是半成品,處在空曠的黑暗中。
車開到最黑的一段時,他灼燒的眼尾猝然捕捉到一點微弱的亮度。
不是燈,不是手機,像……玩具。
他最熟悉的玩具。
車戛然停下,在還未修繕好的地麵上磨出刺耳的聲響,受到聲音刺激,那一小團光亮可憐巴巴地動了動,發出一點很微弱的氣音。
容野的呼吸和心跳都像凝滯住,下了車,一步一步朝那團光走。
它太低了,即使走近,也要蹲下去才能看清。
容野腿是僵的,骨節繃得酸疼,他慢慢低下身,看見一隻毛絨小狗玩具,小狗的胸口中央,有一顆很傻的心形,鍥而不舍亮著暖色的光,召喚他過來。
是他買的,瑤瑤每天在家都愛不釋手抱著的小狗。
那團光被女孩子細白的手指緊緊摟住,她掛著乾涸淚痕的臉就藏在後麵,有如在陰暗密林裡獨自走失的年幼公主。
她抱著腿,在漫無邊際的陌生黑暗裡縮成一團,隻靠著一個玩具取暖照明。
容野如同失聲,說不出話,神色也都隱匿著,他把喻瑤扛起來,死死扣住她,顧不上那輛車,在黑漆漆的通道裡往家的方向走。
喻瑤沒有哭,隻是摟著他脖頸發顫,很小聲叫著“老公”,也沒有得到他回應,隻是越來越快的腳步,和他混亂沉重的呼吸聲。
阿姨已經因為失職被元洛帶走了,家裡沒有彆人,門鎖住以後,容野沉默地刪掉了喻瑤的指紋權限,這套偌大房子就成了藏起她的囚籠。
他一直不說話,抱著喻瑤徑直進客廳,又鎖了兩道門,接著扯下頸間早就鬆掉的領帶,把她兩隻手腕綁在一起,再緊緊攥住。
“寶寶不怕,我回來了,家裡不黑了,”他眼睫低垂,再開口的時候嗓子已經啞得難以成句,語氣依然溫柔輕哄,動作卻非常極端,“彆哭,哪裡疼,老公給吹吹。”
喻瑤愣愣看著他,睫毛上掛著一層生理性的水霧,卻並不是被他現在這幅樣子嚇出來的。
容野還是不肯抬眼直視她,綁住她了也不能放心,到處尋找能夠更安全的東西,但沒有。
沒有什麼是能束縛住瑤瑤的。
他隻能用小毯子把她裹著,來回蓋了幾層,端她愛吃的零食,吹到溫度適宜的熱水,都擺在她麵前,如履薄冰地小心喂給她。
喻瑤沒有害怕,自己也說不出原因,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濺在他手上。
容野怔了一會兒,終於抬起頭。
他臉上毫無血色,那些本來在臉頰和唇上的淺紅,都淤積在眼睛裡,濃重得懾人。
“瑤瑤是不是膩了,不想留下來,”容野低聲問,“為什麼跑出去,要去哪,不想……再見我了,是嗎。”
他唇邊笑著,卻比哭泣更讓人心酸:“還是說,過了這麼久,瑤瑤已經看透我了,也覺得我可怕,麻煩,就應該趁早躲開,不值得愛。”
“你後悔說喜歡我嗎。”
“是不是也後悔抱過我,吻過我。”
“就算之前不怕我,現在也該怕了,”他眼前也模糊,看不清她的反應,堅持說,“我就是這樣一個……會把你綁住關起來的人,不顧你的意願,惡劣自私,不配——”
容野後麵的話沒能說下去,被捆住雙手的女孩子吃力地傾身過來,很笨拙地輕吻在他濕冷的嘴角上。
他停住。
喻瑤眨了眨潮紅的眼睛,繼續親他的唇,嘗到一點鹹澀的滋味,忍不住探出舌尖,輕輕舔過去,又叫了他一次:“老公。”
她近在咫尺,努力哄他:“不哭。”
容野忽然撐不下去,把人壓在沙發背上,抓住她綁縛的手腕壓過頭頂,覆上去不顧一切地吮吻,她也沒閒著,拚命動作,試圖隻憑扭著就能把身上的衣服掙脫下來。
她不想穿衣服。
她想黏著他做最親密的事。
容野摁著她,越是索取越是發狠,把她舌尖吮破,自己口腔中也到處是傷,彼此淡淡的血腥氣交纏著。
“我以為找不到你了。”
“你這些天沒有想過我……”
“看你背著包走,我——”
喻瑤累了半天還是脫不下來,委屈得爆炸,聽他這麼說,忍著的眼淚突然湧出來,不管不顧塗在他頸窩肩膀上,嗚嗚咽咽的控訴。
“憑什麼,憑什麼說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