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家送完夜宵, 就退了下去。
宋景悄悄鬆了口氣，再看了下手機，說是程鎮傑的喪禮在幾號, 在什麼地點, 如果方便的同學，還是要去參加一下，送程鎮傑最後一程。
宋景和程鎮傑是同班同學不假, 隻是他們關係非常一般。
程鎮傑這個人該怎麼說呢？有點神經質, 還很偏執。在大學期間，程鎮傑喜歡他們年級的級花樓韻, 就算樓韻再三拒絕他，可他一直都不死心。
大三下學期程鎮傑還休學了一段時間，說是生病了，可有小道消息說他想用自殺, 來威脅樓韻去見一麵……要真是這樣的話，那程鎮傑還真是單相思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但現在人死為大，程鎮傑家又是汝陽的，宋景就想著要不要去祭拜下。
於是，宋景就和顧青說了。
顧青頭也不抬：“如果隻是出於‘人死為大’的緣由，我認為我沒必要專門為你排出時間來。”
宋景：“……”
顧青又輕飄飄道：“再說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他。”
宋景：“啊？呃。”
宋景反應了過來，大晚上的, 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要不要那麼瘮人啊。
宋景摸了摸手背：“那個，咱們家沒有那什麼吧？”
顧青抬起頭來, 微微揚了揚眉。
宋景朝他擠眉弄眼：“就是阿飄啊。”
顧青沉吟道：“現在沒有。”
宋景：“……我一點都沒被安慰到。”
顧青還漫不經心道：“說起來你現在靈肉間還存在空隙，這樣的體質是很容易吸引孤魂野鬼的。”
宋景張大了嘴，忍不住低吼道：“那你快想辦法把我換回去啊！”
顧青安慰道：“那也沒什麼，你頂多會覺得有點擠。”
宋景：“…………”
“彆用顧寅臣的臉，做出那麼不搭的表情。”顧青提醒道，“作為你衣服的租客，我已經在著手準備了，你稍安勿躁。對了，我給你列的書單，你看得怎麼樣了？”
宋景一說這個就很哀怨：“我有在努力了，可很多我都看不懂啊，我大學學的又不是經濟管理。”
顧青若有所思：“這樣的話，我稍後為你物色幾個家教來吧。”
宋景不疑有他：“行吧。”
宋景這是完全沒想他現在頂著顧寅臣的身份，又怎麼好請一般的家庭教師來呢。
再說顧青這在做準備，其實是有做回了他的老本行，即做他的研究，這次比較好的方麵在於，他不必去像從前那樣先積累創業資金，現在完全可以“白吃白喝”。
再有顧青也沒打算像從前那樣按部就班，他完全可以直接利用已有的非科學物質，在這上麵搭建研究中心。同時，可以借助非科學的力量，省略諸多步驟，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就需要顧青對非科學界，最起碼是汝陽市的非科學界，有更深刻的認知。
就目前來講，顧青所接觸的，隻不過是一般的孤魂野鬼，頂多也就再加個杜香君。尤其這些非科學種類，和凡人還不同，拿孤魂野鬼來說，汝陽市必定遊蕩著不知凡幾的孤魂野鬼，但他們一般是無法被攝像頭捕捉到的，也就是他們通常情況下，是和凡人生活在同一個空間，但卻是在不同的“維度”下。
顧青是可以對看到他們，但僅憑肉眼來觀察他們，那就太繁瑣，也太耗費精力了。
於是顧青就開始想更簡便，也更能一目了然的辦法。
這對顧青來講並不太難，他旋即就安排了下去。
過了一天，忍著舌頭疼的杜香君就照著顧青的要求，把“衣服防塵罩”做好了。
顧青檢閱後，還誇了杜香君一句。
杜香君矜持道：“許久不做了，幸而手藝沒有生疏。”
顧青把它穿上，還沒忘之前和宋景的約定，讓他也看了看何為“衣服防塵罩”。
於是宋景就看到顧青仿佛是用指甲，在額頭中間那麼一劃，臉皮就如同摩西分海般，又像是臉中間有一個拉鎖一樣，一拉就拉開來，露出了裡麵完整無好的又一張臉。
宋景：“…………”
接著，宋景手顫抖著，嘴唇哆嗦著，又“嘎”了一聲，就那麼被嚇昏了過去。
顧青若無其事地把“防塵罩”拉好，對著昏過去的宋景微微搖頭。
接著叫了家庭醫生過來，把宋景扶回了臥房。
這件事稍後就傳到了外麵，因為不知道具體內情，但結合著前一天，顧大少他領了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回家，還有他之前做的荒唐事，大家紛紛猜測顧寅臣顧老爺子，是被顧大少被氣暈過去的。
不少人就暗暗幸災樂禍起來。
結果呢？顧大少該乾嘛還乾嘛，還是一樣的花錢如流水，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讓等著看笑話的好事者大失所望，背地裡還不免羨慕嫉妒起來。即便是和顧家一個圈子的，即便是在家裡受寵，可家裡頂多就是零花錢給得多，辦成什麼事了，才會有所獎勵，又除非是真的當家做主了，才能這麼隨心所欲地花錢，想乾什麼乾什麼。不，即便是當家做主了，那也不可能這樣敗家業，董事會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像顧大少這樣的，總得來說還是罕見。
也虧得顧家私產多，能頂得住這麼敗壞。
寅臣集團內部為此也是反應不一，又所幸董事長積威已久，如今即使臥病在家，對寅臣集團的掌控還是牢牢的，許多人就是有小動作，也都是在私底下，還都是些小打小鬨，更多的還是像從前一樣兢兢業業。
像之前來拜訪的副總經理屈億源，他負責著寅臣集團最近拿下來的那塊地皮開發工作。這塊地皮，寅臣集團致力於打造出汝陽市中現代化生態新城中城，其中包括了一座中心大廈，還有成為樹立新城高檔住宅區新標杆的樓盤等，投資額巨大，不容有失。
日前，已有先期人員入駐。
屈億源也很上心，在上心這塊地皮之餘，還惋惜下那塊被顧大少當成馬場來建設的地皮。雖說那塊地皮，之前出過不少怪事，還一度被說是鬨鬼，但在屈億源看來，那都是好事者捕風捉影的，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呢？
可實際上呢？
那塊地皮多少還是受到了那諸多傳言的影響，不信的人是無所謂的，可大部分人還是很信這個的。倒不是說認為有鬼存在，而是看重風水，財運什麼的，不過自從顧青拿下那塊地皮後，其實就沒有出過什麼事兒，不少人就開始暗暗懊惱了。
殊不知這塊地皮上，已經出了個杜香君。
隻是杜香君直接奔著顧青去了，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並沒有顯現出來而已。
至於和這塊地皮有關的傳聞，顧青倒是有順道聽了一耳朵。又因為這塊地皮，也不真的隻是建造一個馬場，於是顧青有親自去了一趟，排除了下其中不安定的因素。
杜香君也暫時搬了家，她是不太所謂的。
她一麵感歎著凡間變化得好快，讓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找曾經的夥伴，一麵對著電腦屏幕上的彩妝教程，看得如癡如醉，也不是那麼遺憾物是人非了。
這電腦自然是顧青讚助的，算是付給杜香君的裁衣費。再有顧青還有其他的打算，比如讓杜香君以後來做他項目的誌願者，還有就是杜香君這門畫皮的手藝，以後也能夠派上大用場。
話說回來，顧青既然打算更好地將這個平行世界的科學，與非科學“融會貫通”，那他前期還是需要做不少工作的，於是就變得更加早出晚歸起來，表現出來地就是沒把顧寅臣，這個臥病在床的老父親放在心上。
管家都有點看不下去了，麵對著自家老爺的時候，還有那麼點欲言又止。
宋景：“……”他想他這一段時間內，都不想看到‘自己’了。
太特麼嚇人了。
顧青早出晚歸，還正和了宋景的意。
顧青在外，也並沒有掩飾他能看到陰物的意向。顧青他很多時候，是可以做到目不斜視，開車從容穿過馬路上遊蕩的孤魂野鬼，但前提是對方不有礙市容。再者顧青現在以為靈肉不合，也很容易招鬼惦記，那顧青也不可能容忍他們靠近吧，於是不用多久，他能看到陰物，就被許多孤魂野鬼們知道了。
孤魂野鬼一般都是枉死的，許多還留有死前的殘念，以及對陽間的執念，導致許多鬼心中意難平，但他們也不是隨意就消除了執念，畢竟普通的孤魂野鬼能力有限，普通人若是陽氣足或是煞氣足的話，他們連靠近都不能靠近。
還因為他們枉死，無法走正常程序進入地府，去說明冤屈。
於是在有鬼知道有那麼個活人，能夠看到他們後，就飄上了門來。
這天顧青開車回家時，就有那麼個鬼不請自來，飄進了他的車中，虛坐在副駕駛座上。
這個鬼看起來比之前賽車時，遇到的殘肢毀容鬼，要好那麼幾分。自稱叫穀大倉，生前是個出租車司機，還有個五歲大的女兒，一直都兢兢業業地工作，結果有天晚上載了幾個客人，他們去的地點很偏，本來穀大倉不願意去，但客人說願意給雙倍價錢，穀大倉想想還是同意了。
但這幾個客人卻是殘忍地把他殺了，接著搶了他的錢和車揚長而去。
穀大倉打著哆嗦道：“他們看起來還沒成年啊，可下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狠。一個還劃開了我的肚子，把我的腸子扯出來看有多長——”
他說著原本看著還好好的肚子，就很應景地嘩啦一下，似乎下一刻腸子就要來個場景還原。
顧青：“停。”
穀大倉：“…………”
穀大倉就發現他完全動不了了，整個鬼就保持著腸子要流不流的臨界狀態，不過他還是能聽到聲音的，便聽到對方說：“我本來還想幫幫你的，但我現在完全沒有這樣的意願了。可真有意思，你明明是來尋求我幫助的，卻完全不管我是在開車，就要給我看那樣衝擊性的畫麵，萬一我因此受到驚嚇，出了車禍你會負責嗎？所以說求人就該有求人的基本態度，不要以為你是鬼，你就能擺出理所當然的姿態。”
這時候到了個十字路口，交通燈變換。
行人們紛紛在路邊停了下來，等著綠燈。但其中有一個男子，卻是從人群中張牙舞爪般地擠到了前麵，還根本不看川流不息的車輛，就要往前走。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個男子，不像是主動的，反而像是被推著被拽著往前走，但他身邊卻空無一人。
而在顧青眼中，這個男子身邊圍繞著四個鬼。這四個鬼還不是一般的鬼，他們對著該名男子推推搡搡，想做什麼也不言而喻。
顧青還打量了下那名被纏上的男子，發現了個違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