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青他有想了很多, 不過也沒有立即就去實踐,這種事總是要有個大舞台的,所以不急於一時。
但這變魔術一事, 有給顧青帶來了其他靈感:
他開始馴養鴿子了。
沒辦法, 誰讓這時候通訊是一大難題,光是有探子還不夠,還得有將消息儘快傳回來的渠道, 那使用信鴿就是個上佳選擇。
不過話說回來, 顧青他會馴養鴿子不假,但這操作起來, 他就不是很想親力親為了,所幸他作為一國國主,想尋得一二精通此道的人才,可以說是小菜一碟。
而顧青著人養鴿子一事, 知道的都沒放在心上,隻以為他這是開辟了個新愛好。
至於舊愛好是什麼?
隻能說其中一項就是練劍,對常有的同伴則是霍懷川。當初先王正是知他有此愛好,所以才賜下一柄劍,就是後來轉贈給霍懷川的那一把。而當時霍懷川還解下了自己的佩劍,作為交換,贈予了自家主公。
如今還真是物是人非。
霍懷川贈上來的那柄劍, 都不必顧青說什麼,內侍王朝卿為了不讓自家大王觸景生情,便麻溜地將那柄劍撤了下去, 倒是沒有將其銷毀,隻是封存了起來。
再者顧青當時在桃林中,不是被砸中了胳膊嗎,即使後來胳膊恢複從前的模樣,他也會下意識地少用那條胳膊做動作。這一點知情人士,是清楚個中內情的;即便不清楚的,也很會察言觀色,覺察到了國主這條胳膊,行動間不如往日靈活。
而虞國有朝他國安插探子,他國自然也是要“禮尚往來”的。雖然消息傳遞路迢迢,但該傳的消息還是儘可能傳回本國的,就近期而言,便包括這麼一條,以及往日很受寵信的霍懷川,十有八-九失寵於君王一節。
霍懷川被君王厭棄之事,在閬城漸漸地也不再是個秘密了。
大部分人雖說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可是有許多跡象能窺視內情的。許多人私下喟歎,但不妨礙他們想借機獲得國主寵信,隻是無論大家再怎麼樣“搔首弄姿”,竭力表現自己,禦座後坐著的國主都無動於衷。
有那麼一次,國主他和朝臣們商議出兵蜀國時,大家對采取何種策略而爭論不休,最後等待國主拿主意,國主他瞧向下方一處,隨意而道::“懷——”
國主旋即意識到了不妥,陡然改了口道:“懷安喪誌,蜀國國主邯丹懷安喪誌。”
但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國主他本意是想喚一聲“懷川”,這是從前留下來的習慣,一時半會兒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更改的。
唉,這對君臣間的情誼,看來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動搖的啊。
顧國主他接著表現如常,很快就有了決斷。
蜀國國主邯丹懷安喪誌,還日漸昏聵,導致蜀國內亂漸起,而虞國和蜀國有部分是接壤的,如果能一舉拿下物產豐富的蜀國,那麼虞國就相當於獲得一個富庶的後方基地,為以後擴張打下雄厚的基礎。
顧青他這樣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加上說的還是國家大事,大家也很快就收斂了發散的思維。可等散了朝,短短時間好像老了好幾歲的霍平,內心卻是更受煎熬,回到家後破天荒地去探了霍懷川。
霍懷川之前被霍平打了個半死,好在有大夫及時治療,而霍懷川本來就身強力壯,可這都過去了大半個月了,霍懷川的身體卻沒有預期地好轉。
就好像霍懷川存了死誌。
霍平過來時,霍懷川所住院落安靜地過分,仆從們來去都靜悄悄的,而院中花草也像主人般蔫蔫的,反正叫人平白覺得呆在這兒很壓抑。
唯一不同的,那就是漾月公主了。
漾月公主現在可不再是公主了,鄭國公主之前被對外宣稱因水土不服,鬱結而亡,如今她隻是個平民女子。霍家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但霍家哪個不對她恨之入骨,不過他們也沒有苛待她,也不攔著她去照顧霍懷川,就隻是當她不存在,無論是霍平,還是霍家的仆從們。
但漾月公主並不在乎。
這會兒漾月公主親自去煎了藥,要親自喂給霍懷川。霍懷川默默推開了,漾月公主正要開口勸他,霍平從外麵進來了。
漾月公主要給他見禮。
霍平揮揮手,他的侍從就上前來,對著漾月公主做了個“請”的手勢。
漾月公主下意識看向霍懷川,但霍懷川看都沒看她,漾月公主隻有將藥碗放下,攏了攏散落的一縷秀發,隨霍平的侍從走到了門外。
霍家仆從們該做什麼,就繼續做什麼,連多看漾月公主一眼的都沒有。
而原本從鄭國跟過來的侍女們,她們的公主都在宮中香消玉損了,她們能留下一條命都是好的,又怎麼會跟著改名換姓的漾月公主呢。也就是說這偌大的霍家,漾月公主隻有霍懷川了,她現在還覺得甜蜜蜜呢。
也是,她也不過來霍家幾天。
再說房中,霍平再清楚不過兒子的心結,他前前後後也不過說了幾句,便讓頹廢的霍懷川振作了起來。
霍懷川的傷很快就好了起來,漾月公主為此喜極而泣,但還不等她再幻想著更美好的日子,霍懷川就簡單收拾了行禮,帶著那斷成兩截的佩劍,準備去軍營安家。
再看一如從前國色天香的漾月公主,她仍是剪水雙眸,波光瀲灩間全是喜悅,這還是會讓霍懷川悸動,隻是無法填滿他內心的空洞,這讓霍懷川狠下心來,他將行李扛起,走到門邊後,才回過頭來對漾月公主道:“我會稟明母親,讓她照拂你的。”
漾月公主下意識朝他伸手:“什,什麼?”
“公主多保重。”霍懷川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要往外走。
漾月公主再反應過來,眼前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漾月公主:“……?!”
霍懷川這一心紮根於軍營,和從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王宮中的顧青,在外人看來,也和從前不太一樣了。不踏足後宮,除了偶爾會將王子和王女們帶來前殿。這三個孩子都還小,就是最大的公子章,也不過兩周歲,還看不太出什麼。
大臣們私下覺得國主這是因為之前那一出,留下了心理陰影。也不是沒有誰,想進獻美人來,但頭一個那麼做的,當時就被國主大罵一通,雖說沒有罷官,可該罰的都罰了,還在大朝上又被點名批評了一通,以致於吃力不討好,還被當做以儆效尤的對象,簡直沒臉見人了。
有了這麼一遭,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誰敢那麼做了。
顧青清淨了好長一段時間,根本不管其他人怎麼在心中嘀咕。
又,對於原身留下的三個孩子,顧青雖說在養孩子一道上,也頗有建樹,但這次他卻沒像從前那樣,傾注比較多的心血,就隻是照著尋常得來,並沒有夾帶什麼私貨。
可話說回來,對於顧青而言的“尋常”,就已經是“不尋常”了。
時年年中,虞國趁蜀國內亂,嚴國和褚國交戰之際,出兵蜀國,以迅猛之勢占領蜀國全境,置蜀國為蜀郡,並分其地為多個縣,進一步分化了蜀國。
及次年,巴蜀地區遂定。
虞國得到這麼個糧倉,國力得到了相當程度上的增強。
嚴國和褚國這兩個本是爭霸第一強國的國家見狀,休戰。
先前也說過,這兩國是老牌強國,國力比之前的虞國還要更勝一籌。雖說兩國交戰,誰都沒逃到好處,還損耗了部分軍力,但眼前天下形勢不對,這兩國也沒有繼續膠著,以讓虞國後來居上。
而這兩個強國,嚴國和虞國相鄰,和褚國間則隔著嚴國和沛國。沛國國力較弱,嚴國和褚國間的戰亂,也波及到了沛國,因此虞國這邊采取了遠交近攻策略,說服了褚國和沛國,連橫起來抗擊嚴國。
虞國於延城大敗嚴軍,嚴國大將張渠被俘,虞國取嚴國地六百裡。
稍後,褚國國主在打獵途中,不幸中箭,不治而亡。
褚王一死,就不得了了,太子蒼年弱,卻有王後扶持,可當下朝政卻是被丞相楚閏把持著,兩黨相爭,以至在褚王去世後一個月,太子蒼都還沒有登上王位——這時候還不是完全的家天下製,早一百多年前,就還有禪讓給賢能的事。
加上楚閏本就是先褚王的王弟,他既是大權在握,又不是王室中人,如今既然有機會成為君王,那就必然要和侄子爭一爭了。
虞國在這其中扮演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角色,也就是楚閏說他該做新褚王,虞國就覺得太子蒼既然年弱,那就楚閏當新褚王嘛,以後還可以禪位給太子蒼,豈不是皆大歡喜;但太子蒼又覺得父王的駕崩,和楚閏這個王叔脫不了乾係,這個王叔狼子野心不可信,那虞國就覺得太子蒼說得有理,那就支持下他。
這說是和事佬,看起來更像是攪屎棍。
當然了,對於“攪屎棍”這種說法,顧青是堅決不認的。畢竟褚國雖然是盟國,可這聯盟隻是一時的,它日後還是虞國擴張路上的絆腳石,能不費力的搬開一點就是一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