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喬離開後, 徐忍冬重新回到公司上班。他已經請假太久,隻覺得上班的日子恍如隔世。連著加了好幾天的班, 他才找回當初的狀態。隻是,忙了一天回到家, 黑燈瞎火又沒口熱飯吃,讓他覺得十分寂寞。
正如有句話說的,如果不曾見過光明,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徐忍冬體會過了家的溫暖,就再也離不開連喬了。
這天, 徐忍冬總算把先前堆積的工作處理完, 難得有了一會兒空閒。他打開瀏覽器,想看看最近有什麼新聞。不知怎麼忽然心念一動, 在搜索框裡輸入了“九連環”三個字。屏幕上很快跳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結果。
其中, 吸引他注意的是一篇論述九連環曆史淵源的論文。而作者的署名, 竟然正是“石見穿”。
徐忍冬順藤摸瓜,找到了石見穿的個人信息。他驚訝地發現,石見穿原來是個大學助教,主攻的九是民俗學研究。
……看不出來啊, 這麼騷的一個人,居然還是高級知識分子。
石見穿所任職的高校就在本市。徐忍冬想著還有許多話想要問他, 便提前離開公司,前往校區。
這所高校雖是名校,但民俗學並不是個熱門專業,故而學院辦公室也十分偏僻。徐忍冬進入校區, 四處打聽,兜兜轉轉好大一圈才找到民俗學院的所在。那是一棟有些年頭的老樓,五層樓高,裝修風格是幾十年前的樣式,牆上長了厚厚一層爬山虎,恐怕這爬山虎的年紀都比徐忍冬要大。
周圍樹木蔥鬱,沒什麼人經過。徐忍冬抬頭望去,隻覺這棟老樓陰森怪異,跟鬼屋似的,三樓窗戶裡那白花花的人影也跟鬼影似的……
嗯?這個人怎麼貼在窗戶上一動一動的?
徐忍冬看了兩分鐘,覺得怪怪的。忽然間,人影後麵又冒出一張臉來,把徐忍冬嚇了一跳。
後麵那個人顯然也吃了一驚。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接,下一秒,隻聽嘩啦一聲,那人拉開窗戶,長腿一跨,竟從三樓上跳了出來!
徐忍冬驚呆了。
還在樓上的那個人也驚呆了。
“砰”的一聲,一個白花花的男人自由落體到了地麵。摔懵了。
徐忍冬:“……”我又不是來捉奸的你跳什麼樓,要跳樓也不能往我麵前跳啊!
砸到我怎麼辦!像話嗎!
雖然不太理解這人的腦回路,出於人道主義,徐忍冬還是飛快地跑上去確認他的安危。走近了一看,這男人皮膚白得發光,赤條條的像條白蛇。徐忍冬被自己的聯想硬生生嚇出了個寒戰,忽聽樓道裡傳來腳步聲,抬頭一看,上麵跑下來個石見穿。
石見穿看到他就打招呼:“喲,虧你能找到這兒來。”
徐忍冬:“……”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了再說話。
石見穿扭頭去確認地上那人的傷勢,看他似乎傷得不重,隻是腦門兒擦破點皮,便笑嘻嘻地把他拎回樓裡。
徐忍冬跟著上樓,一語雙關地問:“他腦袋沒問題吧?”
石見穿頭也不回:“沒事。就是當蛇當久了,忘記了怎麼做人。”
徐忍冬:“……”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啊!
民俗學教研室在三樓,就是剛才白蛇跳樓的地方。徐忍冬覺得他倆在學校裡做這種事實在是有辱斯文,臉色不自覺地有些難看。
石見穿給他倒了杯茶,客客氣氣地請他坐了,然後笑著說:“你彆介意啊。我憋久了,浪得很,發起情來控製不住。”
徐忍冬瞠目結舌,茶杯都差點摔地上。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沒羞沒臊之人,偏偏還說得輕描淡寫,仿佛談論的不是那種事兒。
徐忍冬從尷尬中緩過勁兒來,忽然一陣後怕。
他想起在副本中時,他一直以為白蛇是石見穿的召喚獸,或是什麼道具的特殊效果。最大的懷疑對象當然就是那件繡著蛇紋的黑色唐裝,以至於他一度想把唐裝偷過來……
幸好沒有。不然,白蛇被召喚出來了,一看不是石見穿,搞不好直接一口咬死他。
水燒開了,茶杯升起茗香。石見穿呷了一口茶水,饜足地眯了眯眼,開口問道:“你來找我是不是想問話?”
徐忍冬道:“是。”他理了理思緒,正襟危坐道,“你說你已經通關了所有副本,那……”
石見穿打斷他:“道具用完了。副本一共九關。不要為了人偶去殺關鍵玩家。沒了。祝好。”
徐忍冬:“……”
他這番話說得又短又快,像是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徐忍冬來問。
徐忍冬思前想後,沒什麼好再問的。隻好寒暄道:“那以後呢?你打算怎麼辦?”
石見穿瞟了身旁的白皙男人一眼,眼中含笑:“前途未卜,得日且日。”
徐忍冬:“……”果然是十分符合人設的發言。
石見穿輕佻騷浪,那白皙男人卻頗為內斂,聽了這話也沒做出什麼出格反應,隻是靜靜地把腦袋擱在石見穿肩上,大概是做蛇時留下的習慣。
當著徐忍冬的麵,石見穿很客氣地沒有當場發Q,隻是笑眯眯地摸了摸男人的臉。
徐忍冬忽然有些好奇:“是因為副本全部通關了,所以他失去能力,變不回蛇了嗎?“
石見穿忽然臉色微變,眼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然而轉瞬便以笑意一帶而過。
“不。”石見穿含笑道,“不是失去了變蛇的能力,而是重新取回了人類的身體。”
徐忍冬一愣。重新取回?意思是白蛇原本是人,出於某種原因才變成了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