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喬詫異,小蘋果也呆住了。
此時恰好餓鬼追上來,慘白枯長的手臂朝小蘋果伸來。小蘋果尖叫一聲,顧不上彆的,扭頭就跑。
連喬下意識地抱起小忍冬要往後退,未曾想那餓鬼都已經撲到他們麵前了,隻看了忍冬一眼,就像被什麼東西亮瞎了眼睛似的,嗷嗷鬼叫著退開了。
“嗯?!”連喬越發覺得詫異,眼看著那餓鬼手腳並用地爬開,扭頭去追小蘋果。
小忍冬被連喬抱在懷裡,肉乎乎的小短手抱著撬棍,看起來頗為費力。連喬歪著腦袋想了半晌,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不是……”
小忍冬抬起眼,用一種“你終於察覺到了”的表情看著他。
連喬:“帶著石見穿給你的護身符?”
忍冬:“???”
這話顯然出乎了忍冬的意料,他當即瞪圓了眼睛,一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連喬抓抓腦袋:“不對啊,那個護身符不是在背包裡麼。”他一手抱著忍冬,反手在背包裡摸了摸,掏出一個小錦囊來。
那是從九連環副本裡出來的時候,石見穿送給他們的。裡麵是個木牌牌,上麵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堆鬼畫符,奇醜無比,據說是石見穿親手畫的。
石見穿雖然是九關大佬,但在現實裡也隻是個普通的民俗學家。講道理石見穿自己diy的東西在副本裡應該沒什麼鳥用。不過難免這惡趣味王八蛋又在搞什麼把戲,萬一他是忽悠人的呢?萬一這實際上真是個道具呢?
連喬無從考究,姑且就先把那木牌牌掛到了小忍冬脖子上。
此時的小忍冬不過一周歲,脖子肉乎乎粉嘟嘟,摸上去手感極佳。連喬給他掛上護身符,嘴裡還在嘀嘀咕咕地吐槽石見穿。
“……”小忍冬烏亮亮的眼睛望著他,小手一抬,抓了抓他的手指。
“嗯?”連喬動作一頓,旋即不大好意思地道,“我弄疼你了?對不起啊……”
小忍冬咧開嘴笑了。他還沒長牙,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隻能咿咿呀呀地發出些意義不明的聲音。連喬這一整天跟他的溝通基本靠猜,此刻看忍冬在笑,一時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麼。
院子那頭餓鬼追得眾人嗷嗷直叫,已經有三個人被開膛破肚,內臟流了一地。院子這頭的連喬卻抱著娃看熱鬨,非但沒有絲毫緊張感,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餓鬼為什麼回避他們,原因還不清楚,姑且就認為是護身符的功勞吧。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讓彆人知道。於是連喬把護身符小心翼翼地藏在忍冬衣襟裡,又給他裹緊了繈褓。眾人在狂奔逃命之餘瞥見連喬這番舉動,隻當他沉迷帶娃,對彆人的生死毫不在意,心下更是氣惱,但卻無可奈何。
連喬雖然欠揍,但他手裡抱著的可是關鍵玩家啊!餓鬼不搭理他們是好事!是好事!
眾玩家們不斷在心裡說服自己,臉上卻都掛下了寬麵條淚。
最終,這場慘劇以五個人的性命作為代價,終於落下帷幕。餓鬼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拖著吃剩下的兩具殘屍,慢慢走入了黑暗。
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全都精疲力竭地跌坐到地上。
“終於結束了……”長發阿姨頭發亂糟糟的,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他、他媽的……”刀疤臉喘著粗氣,也癱在地上爬不起來。
“……”小蘋果喘得說不上話,環顧四周,數著幸存人數,臉上的表情有些難過。
遠處的葡萄藤架下,連喬抱著昏昏欲睡的小忍冬,正要起身。小忍冬揉了揉眼睛,望向院子裡,竟撇撇嘴,露出個失望的表情。
連喬無意中看見,便是一愣,心裡突然覺得不大對勁。
“……忍冬?”他猶豫著喊了一聲。
小忍冬抬起眼來,詢問地望向他。
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帶著幼童獨有的清澈天真。連喬細細地看了他一會兒,沒能發覺什麼異樣,隻能當是自己想多了,便搖搖頭,笑道:“沒什麼。”
院子裡麵一片狼藉,滿地都是散落的血肉。幸存的十來名玩家都坐在地上大喘氣。連喬抱起小忍冬,小心翼翼地避開一地血水,來到玩家中間,正要開口說話,卻聽洋樓那邊傳來吱呀一聲響。
院長從門裡探出半個身子來,嗔怪道:“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們安靜一點?孩子們都睡了,明天還要早起乾活兒呢!”
眾:“……”這是我們想鬨的嗎?這特麼不是你們家福利院鬨鬼嗎?!
連喬聽了,卻耳朵一豎,走過去問道:“明天要乾什麼活兒?”
院長笑道:“院子裡的忍冬花要開了。明天要和孩子們一起摘花,拿到集市上去賣。”
此言一出,非但連喬,就連他懷裡的小忍冬都是渾身一震。
“……”小忍冬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院長。
院長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柔聲道:“小家夥,你也還沒睡呀。不早點睡會長不高的哦!”說著便向眾人道彆,轉身回樓上去了。
身後眾人隻當院長是來發任務的,竊竊私語討論了一陣,沒討論出什麼結果,便互相攙扶著從地上站起來。
連喬皺著眉頭,低頭見忍冬臉上也是怔愣的神情。於是歎了口氣,低聲道:“回去說?”
小忍冬點點頭。
於是連喬沒搭理後麵那些人,徑自抱著忍冬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