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連喬如約在體育課之前潛入了校園。
第二次鑽狗洞的連喬已經很有經驗,在草叢裡就穿上了忍冬的校服外套。那校服寬寬大大, 做工粗糙,樣式可以說是相當難看。幸好連喬身材高挑, 穿衣顯瘦,這校服套在他身上倒被他穿出了強烈的少年感。
他天生一張娃娃臉,因此走在校園裡抬頭挺胸正大光明, 誰都不會懷疑他已經二十五歲。
雖然裝作高中生沒有引起懷疑,但他畢竟是個陌生人, 不敢直接跑到體育老師麵前去。這會兒他站在操場邊緣的樹蔭下, 遠遠看見忍冬他們班正在操場中間列隊。心裡有種彆樣的興奮,不知忍冬叫他來到底是做什麼。
昨天他問過忍冬, 所謂償還是指什麼, 忍冬隻說你來了就知道了。
這語焉不詳的回答, 讓連喬浮想聯翩。腦補完十萬字不可描述後他又否定了自己:不不不,忍冬不是那樣的人。且不說恐怖片啪啪啪必死定律……忍冬麵子極薄,絕不可能主動邀請他天台PLAY、教室PLAY、圖書館PLAY、體育館PLAY……
咳,打住打住,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變成一個硬邦邦的變態了。
話雖如此,躲在大樹後麵偷窺的連喬, 深感自己其實已經在進行變態行為了。
他努力克製著內心不道德的幻想,眼巴巴地盯著那邊上體育課的忍冬。
即便隔著這麼遠,他還是能一眼在人群裡找到忍冬。陽光下,忍冬皮膚白得像在發光, 人群中宛若隻有他一個人開了美顏濾鏡,俊逸出塵仿佛神仙下凡不小心掉進了豬圈……
對比也太強烈了吧!
連喬越看越覺得他的忍冬真是出類拔萃,鶴立雞群地好看。
看著看著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忍冬真的從小到大沒談過戀愛嗎?
難道從小到大他身邊那些姑娘都是瞎子?這麼大一個人間珍寶都視若無睹?
難道就沒有什麼清純校花、富家千金、性感潑辣小太妹啥的來熱情似火地追求他?
“……唔!”
不知為何,大腦深處又傳來那種熟悉的刺痛。像一根燒紅了的鐵絲,冷不丁地在他腦仁上戳了一下。他甚至都能聽到腦花被燒焦的刺啦聲。
媽的,這到底什麼毛病!有完沒完了?!
連喬無比煩躁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瓶止痛藥,嘩啦啦地倒了好幾片,一仰頭全吞了。
然而腦子裡那股痛感並沒有立刻得到緩解。止痛藥起效得很慢,他揉著太陽穴,背靠在大樹上,閉目養神了好久都沒緩過來。
“你在乾什麼?”
耳邊忽然想起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
熟悉的聲線,連喬光是聽著就覺得病痛一掃而空。他滿心歡喜地睜開眼,朝他那人展露笑顏:“忍冬!”
隻見忍冬身穿夏裝校服,白色短袖上衣搭配黑色運動褲,身量纖細頎長,膚質乾淨細膩,散發出少年人特有的清爽。
偏那一雙眼睛,是成年人的眼。沉靜溫潤,眼底有一抹繾綣的情意在悄然流淌,隻一眼就望進人心底裡去。
連喬望進那雙眼裡,隻覺心都化了,溺死在他的眼眸裡。
“我在等你啊。”連喬望著他,癡癡地說。
忍冬笑了,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
“來。跟我來。”
“去哪裡?”他隻這麼一說,連喬就不自覺地跟上他的腳步,像被看不見的線牽引著。
忍冬回頭對著他笑:“來打球。”
連喬:“……?”
萬萬沒想到,忍冬叫他來學校裡,居然是叫他來打球?!
連喬不敢置信。當他摸到籃球的那一刻,他不禁感歎:忍冬的思路他真是越來越跟不上了!
體育課後半節課是自由活動。忍冬似乎早就跟同班同學說好了,要帶人來一起打球。因此同學們對於這突然冒出來的“哥哥”沒有絲毫懷疑。
體育老師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就這麼放任這群學生在操場上玩。
大概是高中學習壓力大的緣故,大家玩起來都很瘋。這也難怪,畢竟高中的男孩子們本就精力旺盛,學校和家裡又都管得緊,早戀被嚴令禁止。因此這無處安放的青春活力就隻能發泄在體育運動上。
男孩子們在籃球場上打球,女生們就三三兩兩地沿著操場一圈圈走路,聊天。不時朝籃球場這邊投來一瞥,對球場上揮灑汗水的男生們評頭論足。
連喬把周圍環境觀察清楚,確認這裡沒有危險之後,就放心地投入到籃球上來。
他也是沒想到,忍冬居然會打籃球!
印象中的忍冬總是穿西裝打領帶,一副社會精英的成熟樣子。沒想到他高中時候原來也是打籃球的。
不過,和連喬預料的一樣,忍冬打球很菜。他身體不太協調,投籃準頭也差。那球就跟被詛咒了似的,總是在籃筐邊上打轉,然後哐當一下,從籃筐外麵掉下來。
忍冬跟他是一隊的。不得不說……忍冬菜得根本帶不動。
難怪他從來不提他會打籃球!
連喬越想越覺得好笑。打著打著,他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下來,一時簡直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自己正身處副本之內。
他其實也很久沒這麼放鬆過了。自從上個副本他倆雙雙住進ICU之後,他內心深處一直在焦慮。忍冬的身體狀況,最後一個副本的難度,進入副本之後各種措不及防的變故……都讓他潛意識裡的焦慮不斷累積。
最糟糕的是,副本關鍵詞直指忍冬。他很怕其他人知道關鍵玩家的秘密之後會對忍冬不利。
防鬼就已經夠辛苦了,還要放著隊友。有時候他甚至陰暗地想,不如把隊友殺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