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紅還未說出口求饒的話便被賀管事一巴掌掀翻在地,他咬牙切齒道,“還記不記得你進賀家鋪子的時候怎麼說的,嗯?”
“賀管事……”豔紅捂著臉帶了哭腔道,“他們宋家的確就是這麼做的呀,我親眼瞧著她們從那袋子裡取的配料,那袋子裡的配料我都記下來了啊,我也不知道為何做不出那口味來啊。”
賀管事一聽便覺得無望,心中氣憤難當,他伸手扯著豔紅出了後廚扔到後頭院子裡,“跟老子說說當初怎麼應承的?嗯?你豪言壯誌說自己能成然後攛掇我將原來的幾個師傅都辭退了,現在你跟我說做不出來了?”
“她今日就賞給你們了。”賀管事朝著院子裡幾個小廝道,“彆弄死了,明日還得指著她研究配料呢。”
豔紅大驚,連忙求饒,“賀管事,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一次機會?”賀管事挑起她的下巴道,“沒那金剛鑽彆攬瓷器活!老子現在就給你機會。”
賀管事說著拖起眼紅便往屋裡去了,不一會兒屋裡傳出豔紅的尖叫聲。沒一會兒賀管事提著褲子出來,幾個小廝得了他囑咐高興的跑進去了,而賀管事則穿戴整齊準備將之前攆走的幾個師傅請回來。
誰知道到了對方家中才聽說,幾個老師傅被人請走了,至於去了哪不知道。
賀管事暗暗咬牙,暗恨自己當初不該聽了豔紅的蠱惑,不該被個破鞋勾搭兩下就將人都攆走了,當初好歹先讓豔紅試試再說,怎麼當初就鬼迷心竅了呢?
那幾個師傅以前也是做吃食生意的,但是被賀家擠兌的破了產,家裡也沒幾個人了,也是為了活命才在賀家鋪子乾下去,誰承想突然來了一個姑娘將賀管事哄的五迷三道當即便將他們辭退了。
他們本以為此生再無著落,打算拿著剩下的一點養老銀子去鄉下度日的,沒想到宋家食鋪的上了門,不光與他們簽了契約每月拿銀子,還讓他們有住的地方有人伺候,並且承諾過了年新鋪子開張,由他們掌廚新鋪子,而且他們不是以下人的身份,而是以主人的身份,他們也能從鋪子的利潤裡頭抽成!當然如今的院子是宋家暫時給買的,等日後他們拿了紅利還了宋家的錢這院子便能是他們的了,這樣的好事這輩子都難找到。
三個老家夥今年都快五十了,沒想到還能有這去處。宋家食鋪他們知道,城裡好些乞兒都被收攏起來,給飯吃還教他們本事,這都是大好事。
如今他們也到了宋家鋪子,三個老家夥當即暗暗發誓絕對不會背叛宋家食鋪,並且告誡親人千萬不能亂說話,也甚少去賀家鋪子那邊轉悠免得讓賀家發現他們來了宋家食鋪起了波瀾。
而賀管事找不到原來的大廚,隻能回去與主家商議而後主家也派來幾個主廚加上豔紅一起研究配料,可惜一連幾日都不得法,而此時五家賀家食鋪生意越發的慘淡。
賀管事急的火急火燎,也越發的看豔紅不順眼,覺得都是她才讓他如此倒黴,若是他繼續任用以前的大廚好歹還能維持生意,如今換了人口味越發的不對,生意也更加的慘淡了。
賀管事生氣便折騰豔紅,這讓豔紅不由的想到當初在陳幼恩身邊的日子,那時候的她就是陳幼恩的出氣筒,高興了弄她,不高興也弄她折磨她。好不容易哄了陳家老爺將她身契弄了出來又跑到京城還進了宋家食鋪,本以為日後能找個更好的靠山,沒想到徐容繡是個記仇的人還是個不容人的,瞧著她好看就尋個由頭將她打發了。
可賀家呢,賀家簡直是第二個陳家,如今她想跑都沒那麼容易,賣身契都被賀管事在衙門走了程序了。
被幾個小廝輪流糟蹋的時候豔紅的心裡是恨的。她恨陳幼恩,恨徐容繡,也恨眼前這些嬉笑著不將她當人看的人。
賀管事又一次進後廚的時候豔紅忍不住便哆嗦一下,賀管事麵色陰冷,“還沒調配出來?”
聞言豔紅抿了抿唇,而後往幾個大廚身後躲了躲,這三個大廚今年都四十多歲了,他們奉命前來研製辣鴨貨雖然味道也行,但是離著宋家鋪子的味道差的太遠了。來賀家食鋪的客人大多是底層的窮鬼,買不起宋家的鴨貨便來買賀家的給家裡人打打牙祭,至於真正的有錢人家來買過一回嘗過味道便再也不肯來買了。而且賀家食鋪也上了排骨米飯,可他們弄不出酸菜來,客人根本不買賬,至於麻辣燙因為底料的原因客人也不滿意,吃了一次便吆喝著說不來吃第二次,一來二去生意越發的不好,每日剩下的菜色也全都倒了。鴨貨大冬天的倒是能多放些日子,可隔了幾日味道越發的不好,於是越發的不好賣。
賀管事將今日份的鴨貨送出去,看著下人將昨日剩下的倒掉,心疼的都要滴血了。長此以往下去,這鋪子非得關門不可。
“紅翠姑娘,當初你進鋪子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賀管事陰惻惻的看著豔紅,“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好了?”
豔紅搖頭,戰戰兢兢道,“賀管事,我真的,我真的儘力了。而且用現在配料做出來的,味道也還不錯。”
“不錯嗎?”賀管事咬牙大吼道,“我要的是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那怎麼可能。但豔紅此時不敢說了,隻敢流淚搖頭。
晚上的時候豔紅又被折騰了,她心裡越發的憤恨,她恨著這世上的所有人,但是她覺得她最恨的是徐容繡。明明她在外的名聲那樣好,為何不能給她一個安身之處,為何非得逼著她走上這樣的絕路,為什麼!為什麼!
天沒亮的時候豔紅起來去灶房給賀管事還有鋪子裡的下人準備早飯,然後把一包東西倒入了沒人每天必喝的粥裡麵,她喃喃自語道,“都是你們逼我的啊,為什麼不肯給我一條活路呢。”
賀家的鋪子臘月十五開業,臘月二十八這日正式關門大吉,如曇花一現般在京城開了又凋謝。
徐容繡聽說的時候也是一愣,她也沒料到賀家鋪子垮的會這樣快。
很快外頭傳了出來為何賀家鋪子會垮台。
因為賀家食鋪死人了,負責賀家五間鋪子的管事,連同五六個小廝全部慘死在鋪子裡,據說是中毒死的,死後身體也被人閹割,慘烈無比,據聞是之前在賀家鋪子裡做大廚的一個廚娘乾的,一包毒藥將幾個男人全部弄死了。
至於殺人的廚娘如今已經不見了蹤跡。到了年底了偏偏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死的人又是衛國公府的下人,衛國公府在朝中的影響雖然不同以往,但出了個晉王妃,京兆尹自然不敢大意,到處張貼告示捉拿化名為紅翠的豔紅姑娘。
聽到這樣的事徐容繡不由的唏噓,可若說同情也說不上。那日若非看著豔紅眼神不正徐容繡也並非一定要攆走她,一個人掩飾的再好,眼中也總會露出些許的痕跡來,豔紅眼中想往上爬的心思太明顯了,宋家的鋪子剛剛起步經不起她好心的折騰。她可以收攏乞兒給他們飯吃讓他們有錢賺,但前提是他們能知道感恩,踏踏實實的做事,但凡不好好做事的她能將人收攏進來自然也能將人攆出去。
而豔紅,她毫不懷疑她若將方子給她,豔紅轉頭就能將宋家賣個乾淨,平日在食鋪眼睛便不老實,更何況真的到了後廚,這種人不攆走還留著過年嗎?而眼下這樣的事情並不能夠引起徐容繡的注意,現如今她忙碌的很。
因為到了年底,兩家鋪子在臘月二十八這晚也正式歇業了,二十八這晚徐容繡在京城醉太白酒樓宴請宋家食鋪的所有員工。
徐容繡深知獎賞的作用,讓人去錢莊兌換了銀票和銀元寶將醉太白整個大廳都包了下來,好酒好菜上來。待酒喝的差不多了給李橋等幾個參與紅利分配的人發了紅利,剩下的人羨慕極了,徐容繡鼓勵道:“過了年便要在城西和城南各開一家鋪子,到時候會選人過去,日後宋家的鋪子定會越開越多,隻要你們好好乾,忠心耿耿,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宋家食鋪家上養殖場的人加起來總共有八十多號人,而且在外城那邊的院子裡頭還有一些正在培訓的乞兒。如今來參加宴席的便是那八十多號人,有的是在鋪子開張時便被買來的,也有後頭補充進來的,雖然他們身契不在自己手裡,可看著那一張張的銀票,那一個個的銀元寶仍舊非常動心渾身充滿了乾勁兒。
徐容繡看著他們,鼓舞道,“宋家鋪子不會虧待沒一個人,他日,等你們到了年紀,想嫁人的我出嫁妝,娶媳婦的我幫忙張羅。宋家食鋪就是我們大家的家,我們要愛護這個家,讓我們的家永遠的發展下去,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八十多號人聲音響亮,饒是二樓包廂隔音效果不錯,包廂裡的人仍舊能夠聽見下麵的動靜。
在二樓一個包廂裡,孫萬達滿臉的怒氣,朝著對麵的人道,“王爺,您真能咽下這口氣?”
晉王瞪了他一眼,氣急敗壞道,“咽下這口氣?老子是王爺!他們算什麼?”
聽著下麵徐容繡鼓舞人心,晉王越發的惱火,他砰的將茶杯摔在地上,咬牙道,“早晚有一日,我要將那小娘們狠狠的折騰,讓她知道哪個才是真的有本事的男人!”
樓下,徐容繡繼續給員工發獎金,按照名單一一親自發下去,“希望明年,你們能夠領到更多的獎金!”
夥計們當即喊道:“好!”
徐容繡話鋒一轉,“我徐容繡說出去的話說到做到。但若是哪個敢背叛宋家,那便如這塊骨頭。”
她說著抽出放在桌下的殺豬刀砍向桌上那個早就放在那裡的豬頭,豬頭應聲碎成兩瓣露出裡頭白生生的腦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