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喪屍是個和寧鴿個頭差不多的女生,伸著手直撲寧鴿。
寧鴿對自己的判斷有絕對的把握和信心,並沒有理她快掐到她脖子的手,毫不猶豫地對著她的太陽穴一拳揮了過去。
還沒沾到喪屍的邊,喪屍就自己倒了。
它被衛決搶先一步,從背後一拳解決。
衛決這一拳正中喪屍左邊的太陽穴,他看看軟倒的喪屍,“好像還真的行?”
廢話,當然行。
他對寧鴿笑道:“這隻喪屍太弱了,不好玩,我下次給你留個大的。”
不一會兒,一個又高又壯體育生一樣的男喪屍過來時,寧鴿發現,衛決說要“給你留個大的”,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他把那隻喪屍引過來後,又敏捷地閃到旁邊。
喪屍反應很遲鈍,真的中招,來找寧鴿。
這麼大一個大塊頭,全身是血,嚎叫著直奔寧鴿而來。
衛決一臉看熱鬨的樣子。寧鴿淡漠地看它一眼,把自己的“左邊太陽穴”戰略貫徹到底。
她在喪屍靠近時,一拳揮到它的太陽穴上。
這隻喪屍太高,有點夠不著,力道肯定不大,不過它還是呆了一下,就像被點中穴道一樣,軟軟地倒了下去了。
真的對付掉了這個大家夥。
衛決看完熱鬨,開心地問她:“小鳥,好不好玩?”
不好玩。
寧鴿揉了揉打得發麻的手指頭。
“你這胳膊……”衛決跟著瞥了一眼寧鴿的胳膊,嘖嘖感慨,“……看著真可憐。”
不過這一拳讓寧鴿更加有信心了,這些東西確實沒那麼麻煩,連她都能對付得了。
寧鴿轉過頭去看隔壁車廂的裴寒。
裴寒那邊狀況良好,他已經離開隔門,走到車廂中段,主動上前對付喪屍。
他觀察力極好,根本不用人指點,也已經發現了喪屍們左邊太陽穴的小秘密。
他在認真清場,用拳頭徹底解決喪屍,隻有在好幾隻喪屍同時襲擊他時,才會用“太陽穴原則”暫時處理一下。
他那邊沒問題,寧鴿轉過頭,繼續看這邊的戰況,她眼尖,忽然說:“衛決,看,刀!”
一個男生喪屍半開的雙肩包裡,露出一把刀柄的形狀。
衛決順著寧鴿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上前解決了那隻喪屍,從他的背包裡拎出一把一尺多長的短刀。
寒光閃閃,是把凶器。
不知那個NPC為什麼會帶著一把刀上學,大概是副本給大家送武器來了。
衛決有了刀,如魚得水。
寧鴿看見他握著刀,歪頭瞄了衝過來的喪屍一眼,身體一躲,手上卻對著對方的一條胳膊準準地劈了過去。
好像和那條胳膊有仇。
喪屍的胳膊立刻掉在地上,衛決用欣賞的表情瞥了一眼,又順手砍掉了喪屍的另一條胳膊。
兩隻胳膊都砍了,衛決才挽了個刀花,一刀砍掉喪屍的腦袋。
輪到下一隻喪屍,他又先去砍人家胳膊。
他並不是那麼想殺喪屍,隻是覺得好玩,好像這裡是他的遊樂場,是個要花錢才能進來的鬼屋,每一秒鐘都要好好享受。
寧鴿看著他玩,卻隻想馬上清場,把這一站的任務早點結束。
寧鴿又看了一眼隔壁的裴寒,忽然開口,對衛決說:“你好慢。”
他確實沒有裴寒快。
他玩的時候,裴寒那邊大半個車廂都清空了,好像打算趕緊解決問題,等列車再次啟動時,能立刻到寧鴿這邊。
寧鴿的“你好慢”三個字相當有效。
衛決轉過頭,看了一眼裴寒待的那節車廂的狀況,怔了怔,突然發憤圖強。
他就像發動機點著了火,動作驟然快了起來。
任喪屍往上撲,他一刀一個,全準確地砍掉了它們的腦袋,利索得好像剛從屠宰場見習回來。
滿地是血,衛決在中間騰挪。
其他NPC原本也在打喪屍,卻忽然發現,衛決的刀不長眼,完全沒有避開彆人的意思,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誰都不敢跟他搶,全都避到角落。
隻有他一個人在中間大殺四方。
他終於解決了所有喪屍,長出了一口氣,第一時間看了看隔壁裴寒那邊。
裴寒那邊早就完了。
裴寒根本連刀都沒用過,隻用拳頭就解決了問題。
他已經回來了,正靠著玻璃隔門,和寧鴿一門之隔,等著列車重新啟動,好開門進來。
寧鴿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對他微笑了一下。
衛決把沾血的刀往旁邊隨便一丟,走了過來,看了看裴寒,又看了看寧鴿。
他走到寧鴿旁邊,倚著車廂壁站著,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了一句話。
“阿爾法算什麼東西。”
寧鴿莫名其妙地抬頭看他。
他臉上的笑容沒有了,看起來很冷漠,好像變了個人。
他的語氣也跟著變了,不再是漫不經心的調調。
“阿爾法是你的工具,你的武器。你為什麼要甘心受一個阿爾法的庇護?我把你們分開,你不是也活得好好的?你並不需要他們。”
寧鴿:?
“你得學會像剛才算計我,控製我那樣,控製他們,支配他們。”衛決說,“有一天你讓他們去死,他們就會馬上去死,才是對的。”
這個人到底在發什麼瘋?
寧鴿有點無語,“我哪有控製你,我現在讓你去死,你就會去死嗎?”
衛決看著她不說話。
寧鴿接著說:“車門開著,那你跳下去吧。”
衛決淡淡地答了一聲,“好。”
他轉身就走,直接走到車門口。
他步子很快,根本沒有停的意思,真的打算一步邁進黑暗裡。
這人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你站住。”寧鴿把他叫住。
他在門口刹住,回過頭,凝視著寧鴿,忽然笑了,恢複成原本輕鬆自在的樣子,好像剛才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他什麼也沒說,走了回來,與此同時,半小時的倒計時終於停了。
車廂裡剩下的NPC、倒在地上的喪屍,還有滿地鮮血,在倒計時清零的瞬間全都消失了。
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幻覺。
列車合上車門,重新啟動。
報站的聲音傳來,“本次列車終點站:環城站。下一站:……”
寧鴿輕輕跟著報站的女聲一起說:“……永寧街。”
這次顯示屏上報站走馬燈的末尾隻跟著一個亮點,按裴寒寫的盲文,倒數終於到了“一”。
報過站後,隔門開啟。
門還沒全打開時,裴寒就過了隔門,一把把寧鴿拉進懷裡。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嘴唇埋在她的發絲裡,低聲說:“無論陸鐫再說什麼,每次隻走一節車廂。”
當著大家的麵被他這麼抱著,寧鴿有點尷尬,可是上次自己出副本在中轉站時,她也曾經一時衝動,這樣抱過他來著。
以己推人,寧鴿明白他這種內疚又害怕,覺得自己的決定差點把對方害死的感覺,靜等著他緩過來,鬆開手。
裴寒卻緊緊把她壓在懷裡,完全沒有鬆手的意思。
客觀公正地說,他的懷抱溫暖又舒服。
寧鴿覺得他好像吻了吻她的頭頂。
衛決在旁邊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歐文和吳老師也過來了,從他們身邊擠過去,歐文低聲叫裴寒,“裴寒?裴寒?”
他叫了好幾聲,裴寒才抬起頭,問他:“怎麼了?”
歐文笑道:“你看對麵。”
寧鴿感覺到裴寒抬起頭,也從他懷裡回過頭。
一眼就看到,就在車廂儘頭另一邊,陸鐫剛過了隔門,也來到這節車廂。
那雙和哥哥一模一樣的眼睛似笑非笑,正隔著整節車廂,遙遙地看著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又一次,在這種和裴寒摟摟抱抱的時候,被“哥哥”抓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