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好像是從旁邊的礦道裡傳來的,寧鴿和裴寒毫無好奇心,繼續往前。
可是裴寒的手環卻發來了消息。
【廢棄無人的礦道裡,是誰在哭?
附加任務:尋找哭聲的源頭。
說明:本次副本基本衝刺時間為一分鐘。在三分鐘內找到哭聲源頭,將獲得一次抽取額外衝刺時間的機會。】
這任務隻有裴寒有,寧鴿並沒有收到消息,看來附加任務都是單人的。
寧鴿和裴寒對視一眼,腳下一起拐了個彎。
能拿到衝刺時間的附加任務,一定要做。
哭聲源頭並不難找,才往前走了一點,就看到人了。
是個穿著一身紅衣服的人,縮在礦道背光的黑暗角落裡,哭得嗚嗚咽咽的。
這種場景,這種氣氛,多少有點嚇人。
可是來做附加任務的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正常人,毫無應該覺得害怕的自覺。
寧鴿和裴寒徑直朝角落裡那個人走過去,按以往的經驗,找人的任務都是要走到距離對方幾米內的距離才算數。
沒想到兩人剛一接近,那人就猛然抬起頭,驚恐地喊:“啊啊啊啊鬼啊!”
寧鴿和裴寒:“……”
誰是鬼?
這是鬼喊抓鬼?
不過寧鴿已經聽出來了,這個縮在牆角哭唧唧的人,就是把她裝到箱子裡運到這裡來的細嗓子。
他的嗓門實在太細,一哭起來就很像女鬼。
寧鴿走近才看出,他身上穿著和礦工的橙色製服類似的紅色連身製服,和礦工的衣服不太一樣的是,製服上麵有個胸牌,寫著他的名字——基索。
寧鴿在他麵前蹲下,“你還認識我嗎?”
細嗓子當然一眼就看出她是那個向導,滿眼驚恐,呆了幾秒後才說:“你不是死了嗎?”
“你才死了呢。”寧鴿說,“你那個同伴呢?嗓門特彆粗的那個,是被什麼東西抓走了嗎?”
細嗓子仿佛聽不懂一樣,望著寧鴿愣怔了半天,忽然哆哆嗦嗦地說:“他自己把自己吃了……開始的時候細嚼慢咽的,後來就一口吞了……”
寧鴿:“……”
這是要有多高超的技術,才能自己把自己給吃了?
寧鴿記得故事裡有種貪吃獸,貪吃到極致,連自己都吃,它身上長著一張大嘴,張開大嘴一吞,就把自己的身體吃了,其實是裡麵消化道的一麵翻到了外麵。
然後再一吞,又把自己吃了,外麵那一麵又翻回裡麵,就這樣吞來吞去,永無止境。
寧鴿在胡思亂想,細嗓子卻突然越過寧鴿的肩膀,看向她身後的一個方向。
他眼睛發直,全身哆嗦成一團,“啊啊啊鬼又來了!”
寧鴿跟著回頭看看,隧道裡一片安靜,並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細嗓子卻突然嗖地蹦起來,拔腿就跑。
他跑歸跑,跑的方向卻不太對,是往寧鴿他們剛剛過來的方向,以這種跑法,又會直接跑回他剛才逃出來的地方。
“你回來。跑錯了。”寧鴿對著他的背影說。
他像沒聽見一樣,狂奔進礦道,跑得還很快,一溜煙地沒影了。
裴寒手環上的附加任務倒是早就報了完成,多出一個抽取按鈕。
裴寒自動自覺地把他的手環遞到寧鴿麵前,“歐皇來。”
歐.寧鴿.皇深吸了一口氣,在他的手環上鄭而重之地點了一小下。
手環立即發來賀電:【獲得額外衝刺時間:十秒鐘。】
寧鴿:“……”
就十秒鐘,係統也好意思給。
裴寒安慰她,“這個附加任務這麼簡單,會抽出十秒也不奇怪,再說十秒鐘也很重要,有時候生死之間,就隻差這幾秒。”
這倒是真的。
寧鴿剛想說話,腦中突然傳來一陣尖銳到可怕的噪音。
就像用金屬叉子猛地刮過玻璃時發出的聲音,刺耳到讓人牙根發酸。
這聲音不是聽到的,而是寧鴿在腦海中感覺到的,沒過幾秒,聲音就變得異常地大,而且持續不停。
誰都受不了。寧鴿本能地用雙手堵住耳朵。
當然沒有用。這噪音越過耳朵,直接入腦。
緊接著,噪音開始斷斷續續,就像有不少小人鑽進腦袋裡,在裡麵尖著喉嚨又吵又叫,躲都躲不掉。
這不是真的聲音,因為五感敏銳如裴寒也聽不到,他納悶地抓住寧鴿的胳膊,“你怎麼了?”
那尖銳的聲音又開始有變化了。
像收音機調對了頻段,那聲音變得高高低低的,有長有短,有了音調和節奏。
像是有人正在用這種聲音互相說話。
寧鴿難受得要命,跟裴寒描述,“我腦子裡忽然冒出一種特彆尖,特彆可怕的聲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裴寒低頭看看她毫無血色的臉,伸手攬住她,半拖著她往前走,“快到電梯了,我們快一點,出去應該就沒事了。”
在他懷裡,寧鴿又一次聞到了那種好聞的味道,不是裴寒身上熟悉的氣息,而是昨晚充斥寧鴿所有感官的味道。
是裴寒的信息素。
火熱到發燙,讓人頭暈。
好像一隻灼熱的冒著火焰的手,一點點熨過寧鴿此時喧囂成一片的大腦,在他的信息素的籠罩中,寧鴿奇跡般地舒服多了。
裴寒說:“好像是有東西在影響你的大腦,向導可以豎立精神屏障,立好屏障,你不喜歡的東西就不能侵入你的精神世界,你試試?”
可是並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弄出傳說中的屏障。
寧鴿努力地想象,用意識給自己周圍壘起高牆,好像並沒有什麼效果,噪聲照舊。
裴寒儘可能回憶著他以前看到過的信息,建議:“好像你有一種什麼精神觸手,把它伸出去,看看能不能化成一個罩子之類的東西。
精神觸手這個說法,寧鴿有點明白,因為昨晚睡覺前,她就曾經把精神力像觸手一樣探出去,搭到了裴寒。
她試了試,又把精神觸手探出來,漫無目的地晃了晃。
腦中在琢磨怎麼把它變形時,觸手不小心往裴寒那邊探了探。
一陣奇異的感覺襲來。
和昨天晚上一樣,兩個人的精神力隻要稍微一碰上,就馬上朝不對勁的方向跑偏。
裴寒立刻感覺到了,無語地低頭看寧鴿。
他抿了一下嘴唇,才說:“雖然我很喜歡,不過不是這個。”
寧鴿尷尬地火速收回搭上他的精神觸手。
寧鴿重新仔細體會著觸手的感覺,一點點摸索著控製它,慢慢的,一個肥皂泡一樣的屏障終於建起來了。
雖然賣相不怎麼樣,勝在似乎有用。
腦海裡的聲音真的變小了。
“它們好像在說話。”寧鴿對裴寒說,“開始的時候吵得很凶,誰都不聽彆人在說什麼,不過現在好像吵完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出聲。”
雖然寧鴿也不知道這個“它們”,到底是誰。
兩個人繼續往前。
寧鴿設的那道薄到可憐巴巴的屏蔽沒堅持多久,就又沒了,不過反正腦中的聲音也低了下去,漸漸消失了。
前麵的礦道上掛著電梯的標誌,礦區的電梯就在眼前。
寧鴿忽然看到旁邊的礦道裡人影一閃。
寧鴿盯著那邊不動。
“怎麼了?”裴寒問。
寧鴿剛剛確鑿無疑地看見一個人過去了。
隻看到一個背影。
關鍵的是,那人一頭黑色的頭發,穿著紅色的T恤,卡其色登山褲,短靴。
好像就是她自己。
寧鴿不太熟悉自己的背影,不過覺得大體應該就長這樣。
“我好像看見我自己了。”寧鴿輕聲說。
裴寒:?
這地方不太對勁,寧鴿完全沒打算理會那個長得和自己很像的人。
就像裴寒以前說過的,他們的數據都在係統裡,隨便複製兩個一樣的人,手到擒來,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這麼裝神弄鬼的,肯定沒安著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