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覺得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道深淵。
她想要往後移,可後背已經抵到花窗了。
宋如為自己解釋:“我沒有跟你生疏。”
王玄之根本不聽她說了什麼,伸出修長的手臂,一把將她圈在懷裡,把下頜放在她海藻般的發頂,深深嗅一口她身上那種夾雜著海水和藥香的清淡氣息,滿足地發出一聲喟歎。
他從背後抱著她,兩隻手都摟著她的手臂,把她完全拴在自己懷裡。
這個姿勢太過親密。
他那銀發和宋如帶著淺淺綠色的青絲交纏。
從王玄之的角度,分明能看到她那一抹雪色的後頸,在層層疊疊的宮裝之下,白的像是要發出光來。
他輕輕啄了那裡一口,喚道:“仙兒。”
他越發沉迷,吸血鬼般輕咬著她那一截白膩的頸項。
宋如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抱過。
她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
有這樣一種說法,測試一個人有沒有安全感。
可以看當她走進一間空蕩蕩的公交車裡,會選擇坐在哪裡?
最沒有安全感的人,一定會坐到最靠後的位置,因為那裡後背靠著的是牆。
把後背交付給彆人,這是極其信賴對方的一個表現。
在真實的戰鬥之中,宋如可以和王玄之互相交付後背。
但她不可能接受他這樣的擁抱。
更彆提他還在親她的脖頸。
宋如簡直恨不得,直接把王玄之從窗子裡丟出去,在雲海裡痛揍他一百遍!
花花公子偷香竊玉那一套,玩到我這裡來了?
可是宋如已經從裴天落那裡知道,這個夢境真正的主人不是她,而是彆人。
就像眼下這個夢境的主人是王玄之,宋如在這裡受他支配。
宋如明明都在炸毛的邊緣反複橫跳了,卻還得反過來安撫王玄之,“我真沒有跟你生疏。”
王玄之把下巴放在她的肩頸,望著她小巧如玉的耳垂,聲音裡帶點委屈,控訴道:“你都不喂我吃蜜餞,你往日裡在夢裡對我不是這樣的。仙兒對我可熱情了,總是撒著嬌,要玄之哥哥親親,要玄之哥哥抱抱。”
宋如:“……”
你做夢!
哦不對,這還真是王玄之在做夢。
可即便做夢,你就能把彆人的人設都給崩了嗎?
在下並不是那種嬌嬌軟軟的甜妹子啊!
雖然為了你那個任務世界,我確實啃了一整本《綠茶手冊》,但我的茶藝並沒有修煉到你說的那種爐火純青的境界。
宋如強行把王玄之往回拉:“老是親親抱抱多膩啊,玄之哥哥,我們今天可以聊聊天呀。”
王玄之:“聊什麼?”
宋如:“什麼都可以聊,我們可以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比如,你最近不是去了七星山嗎?七星山那邊的事解決的怎麼樣了。”
王玄之失神地盯著她那雙嫣紅的唇瓣開開合合。
“七星山嗎?七星山當然一切都順利,有我出馬——”
宋如:“玄之哥哥,你總是報喜不報憂,你是不是又受傷了?故意瞞著不告訴我。”
當然會受傷。
怎麼可能完全不受傷呢。
七星山那樣危險。
王玄之隻是一個普通人,又不是修煉到天帝和女媧宮主那等層次的大乘期強者。
但這些哪有向仙兒細說的必要?
她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
王玄之在現實裡見不到她。
便越發求之於夢境。
可他很少做夢。
他的睡眠質量很差。
他總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一閉上眼,眼前就是一片金戈鐵馬之聲,是他心愛的女孩慘死時,濺在他臉上的鮮血,是魔界入侵仙界之後留下的斷壁殘垣。
王玄之白天看起來有多開朗,夜裡就有多痛苦。
他其實十分羨慕楚淵。
家庭美滿,父母都在人世,愛的姑娘也還有追求的機會。
我什麼都沒了。
王玄之比宋如更清楚,他想要複活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仙凡魔三界從來沒有這樣的方法。
楚淵那個世界的方法,隻適用於鎮前輩那種修煉到極高境界的殘魂。
可王玄之沒辦法麵對這個事實。
他總是笑著安慰宋如,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從不向她傾訴,自己身上都背負著什麼。
難得今天能在夢裡見到仙兒。
王玄之把手指放在宋如的唇邊,“噓,仙兒,彆說這些,我們來做點快樂的事吧。”
宋如:“……”
你不對勁!
你真的不對勁!
神他媽快樂的事。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那都是什麼快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