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的心是肉長的。
除了為了回家不惜與全世界為敵的那一腔孤勇,她和這世上的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人心都是肉長的。
她對王玄之的癡情是假的。
要做任務是真的。
可和王玄之真實相處的每一個春夏秋冬也是真的。
最好笑的是,宋如這時候腦子裡最大的那個念頭就是,就這樣把時間熬過去吧。
就用溫情劇本,讓王玄之走完這個夢鄉。
她這樣利益至上。
我哪裡配得到王玄之的喜歡?
這花花世界,為什麼非要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啊。
明明書裡他想要複活女配,也不妨礙他後宮佳麗三千。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王玄之聽到心愛的女孩,口中叫出了彆人的名字:“楚淵,彆、彆親了……”
王玄之介紹到第三十七幅畫的手,停頓了一瞬,反問道:“仙兒?”
他那清雅的聲音仍舊是平靜的,宋如卻莫名從裡麵聽出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宋如心裡慌極了。
該怎麼解釋?
她能哄得過去夏爾。
卻難哄得過王玄之。
夏爾涉世未深,還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年。
王玄之這花花公子,妥妥的老司機!
都怪楚淵!
該死的楚淵。
你一直親個錘子啊親。
宋如急得頭頂都快冒煙了,都沒有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安撫王玄之。
王玄之動作強硬地掰過她的臉,強迫她和自己對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好似深不見底,一字一句地說道:“仙兒不該在我的夢裡,叫楚淵的名字,對嗎?”
宋如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一個勁兒地點頭,生怕又惹到他發飆。
她今天算是見識到王玄之這個白切黑有多可怕了,笑的有多溫柔,下手就有多狠。
王玄之:“仙兒隻是在小天庭的夢境會議裡,見過楚淵一麵。”
宋如繼續點頭。
王玄之:“都是我的錯,這是我的夢境,仙兒是我夢到的仙兒,仙兒哪有什麼自主意識呢。都怪我,往常總是看楚淵穿黑衣、用劍不順眼,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居然夢到了仙兒說楚淵彆親這種話,我太離譜了。仙兒根本沒有什麼意中人,仙兒從頭到尾都在騙我,沒有什麼愛穿黑衣服、用劍很厲害,是宗門大師兄,還十分專情的意中人,那個意中人更不可能是楚淵。”
宋如長長地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
王玄之你邏輯滿分!
乾得漂亮!
就是讓宋如自己編,她都編不出這麼圓滿。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啊、對啊。”
滿以為自己今天逃過一劫。
卻忽然看到漫天的藤蔓瘋長,寢宮裡每一個角落,都被那些墨綠色的藤蔓鋪滿,那些藤條的中心,就是王玄之,它們簡直像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
他那張俊逸非凡的麵容,在那些墨綠藤蔓的映照下,顯出幾分妖異。
第一根藤蔓捆住了宋如的蛇尾。
第二根是她的手腕……
越來越多的藤蔓,將她捆綁、包裹,把她拋向空中,像是要將她完全撕裂,可卻又十分溫柔。
白衣白發的青年,半仰著頭看向被藤蔓團團捆著的宋如,神色癡迷,“仙兒,知道我在罰你什麼嗎?”
宋如猛地搖頭。
那些藤蔓出現的太突然,動作太過狂|暴,早就把她頭上的玉簪扯掉了,她這樣晃著腦袋,帶著微微綠色的長發散亂歪斜,瞳仁裡盈著水汽,像是被氣急了。
王玄之知道,那絕不是淚珠,他家仙兒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流淚,心裡怕不是早就在盤算著該怎麼報複回來了,但卻著實顯得她鴉羽越發濃黑,分外惹人憐愛。
王玄之低歎一聲:“你該想明白,我在罰你什麼。”
他咬向了宋如的紅唇,比起親吻,確實更帶懲罰意味。
他的牙齒在她的唇瓣上留下印記。
那些好似從他身上長出來的藤蔓,也沒有一根是閒著的,到處在她的肌膚上遊走。
就在宋如以為,王玄之會把她的雙唇咬破的時候,她甚至都做好了會迎來滿嘴鐵鏽味的準備。
王玄之的動作卻忽然又變了。
他強勢地把舌頭探入她的口腔,在裡麵攻城略地,霸道至極,搶奪她所有的甜美,讓她連呼吸都隻能依賴於他的渡氣。
宋如早就知道,王玄之不管往日裡怎樣,穿著白袍戴玉冠,彆人讚他端方俊雅,都以為他的性格溫潤如玉,但真正的他卻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一位瀟瀟君子。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王玄之和裴天落是同類。
剝開那層光風霽月的表皮,真實的他就像是一條隨時都在吐著毒信的毒蛇,真正的斯文敗類。
甚至於,王玄之還不如裴天落。
起碼裴天落沒辦法像他一樣,偽裝的那麼好。
起碼所有人都知道裴天落是個瘋子。
但王玄之演的太好了,明明深知他本性的宋如,都會被他表現出來的溫柔所迷惑。
在這一刻,宋如真正的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