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276(2 / 2)

阮瑜:“沒關係,雜誌社有這樣的技術,要是紙上的畫不能用,還怎麼找那些老藝術家約稿,人家畫的都是紙質版。啊啊啊我親愛的阿如,你真是我的救世主,多畫點,摩多摩多,我明天找法務來和你簽合同,啊不對,你身體不好,先睡覺,明天再畫!”

宋如:“簽什麼合同?”

阮瑜:“商稿都要簽合同的,不然怎麼算錢?”

宋如:“我送你就好了,不要錢。”

阮瑜:“那可不行,一碼歸一碼,親兄弟都要明算賬,再說了,你要是不簽合同,我交稅都不好交,依法納稅是每個公民應儘的義務。”

儘管已經說好了算商稿,但第二天宋如看到阮瑜打印出來的合同,還是嚇了一跳:“一張五千?”

阮瑜:“商稿就這個價格啊,你這是買斷、商用的,而且你畫的又這麼好,你知道之前那個小漁村的畫師開多少嗎?一張五萬!業界頂尖大佬,也就十萬以內一張,他忽然給我抬到五萬,我真不如自己找設計師做出來漢服,然後找攝影師和模特來拍。我本來跟他談的兩萬好吧,已經是很離譜的價格了。”

宋如:“阮總,我懷疑我被你包養了。”

阮瑜:“不,我看重的是你的才華!才不是饞你的身子。當然啦,如果你非要這麼想的話,自薦枕席也不是不可以,洗乾淨到床上等著去吧。”

兩個人笑成一團。

阮瑜最憂心的事,就這麼被解決了,她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留下來多陪了宋如幾天。

宋如陸陸續續地接到了許多電話,通知她去麵試。

阮瑜陪著她去了幾次,一般都是等在樓下的咖啡館。

每一次從應聘公司裡走出來,宋如都搖搖頭。

一次兩次阮瑜還是鼓勵她,三次四次她直接開罵:“這些HR是有什麼毛病嗎?你學曆在這裡擺著,實習履曆又這麼好,他們憑什麼一直拒你啊?”

宋如苦笑道:“他們都看了那場庭審的視頻,傳播範圍太廣了。”

阮瑜:“所以呢?這不是你的優點嗎?你在庭審上的表現很亮眼啊。”

宋如:“但我身體不好,HR的拒絕都比較委婉,主要原因都是圍繞我的身體,他們認為我的身體沒辦法支撐他們高強度的工作,連入職體檢都過不了。還有HR建議我,直接把劉鐵龍醫鬨事件受害者這個經曆寫進簡曆裡,這樣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會通過我的簡曆篩選了,節省雙方的時間。”

阮瑜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他們怎麼這樣啊?”

醫鬨事件從頭到尾,明明宋如都是受害者,最後卻反而成為了她在求職市場上的一塊短板。

宋如倒是看的很開:“沒辦法,這就是現實,招聘者考慮的肯定是自己公司的利益。像我麵試了一大圈下來,招聘信息上寫著每周做五休二,但真實情況基本上都是996,他們擔心我的身體承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阮瑜挽著宋如的手,“那你要是想留在家裡,就先當我們雜誌社的簽約畫師好了。如果你想來大城市發展,我永遠為你保留職位,說真的,你比起我帶的那些小朋友,不管是學曆還是能力,都甩她們好幾條街。”

宋如:“我還可以考公,等到那個時候,我的身體應該慢慢也會好起來一些。”

她嘴上這樣安慰著阮瑜,其實心裡也很沒譜,考公一樣要有體檢,我能通過嗎?

本來阮瑜讓宋如慢慢畫,主要還是養身體。

但宋如畫的速度很快,也畫的很多。

阮瑜知道她心裡焦慮,看她畫畫的時候,反而能平靜下來,就任由她畫了。

當天晚上,宋如做了一個夢。

那個夢整體都是很模糊的,她什麼也看不清,隱約覺得自己是跟同學們一起在上課,隻不過上課的體育老師很陌生。

不,也不陌生,應當說極為熟悉。

好奇怪啊,為什麼會覺得一個人既那樣陌生,又那樣熟悉呢。

他教了她一套煉體術。

宋如醒來的時候,望著窗外薄薄的曉色發呆。

綠團子跳進她的懷裡,在她的掌心輕輕蹭著小腦袋。

宋如像是在跟它說話,又像是在跟自己說話:“綠寶,你說奇怪不奇怪,我想不起來自己的手機密碼,但卻突然能認清很多花,我以前畫畫沒這麼厲害的。還有這套煉體術,我現在記得好清晰啊,而且我居然打從心眼裡覺得,它真的可以幫助我恢複身體。

這一點也不科學,做個夢,夢到鍛煉方法,就覺得自己能養好連醫生都沒辦法的病,說出去人家會覺得我有妄想症,該不會真的被阮大小姐說中,我就是讓外星人抓走了吧?”

綠團子就是“抓走”她的那個外星人本尊,可惜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喵喵叫。

宋如就在客廳裡,打出了這套煉體拳法。

宋海安在做早飯,小米粥的清香傳來。

程麗雲在化妝,宋如能聞到她的香水味。

阮瑜在衛生間裡刷牙,還給宋如豎起大拇指做了一個點讚的姿勢,含糊不清地說著:“網上找的鍛煉方法嗎?看起來挺有意思的啊。”

吃完早飯,阮瑜向宋如提出邀請:“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幫你預約了全國最知名的醫生,再做一下檢查,或許能找到慢慢治療的方法。”

宋海安和程麗雲也想請假跟著去。

宋如:“不用啦,我都這個大個人了,做個體檢肯定沒問題啊。”

阮瑜也打包票,“我保證全程都跟著宋如!”

宋如:“我就隻去兩天,馬上就回來。”

她還特意拜托爸媽,“幫我照顧好綠寶啊。”

從宋如的老家坐高鐵到她讀書的城市,要五個多小時。阮瑜考慮過飛機,不過時間上更不劃算,因為宋如的家鄉沒有飛機場,還要再乘坐機場大巴到省會城市轉機。

宋如在火車上閒著沒事,乾脆拿著筆和紙隨手畫畫。

阮瑜原本戴著眼罩睡覺,睡醒以後,摘下眼罩,直接就是一句:“我靠!”

宋如:“?”

阮瑜:“你這畫的也太神仙了吧!隻讓你給我們做漢服畫師,是多麼愚蠢的決定啊,我要為你再開一個西方傳統服飾專欄!”

她們到阮瑜租的房子時,天色剛剛擦黑。

阮瑜在房間裡洗澡,宋如畫畫,阮瑜的手機一個勁兒地響。

阮瑜:“寶貝,幫我接一下。”

才剛打開免提,裡麵就傳出阮榮海暴躁無比的罵聲:“阮瑜,你果然是你媽的種,跟她一模一樣,就會從公司裡撈錢,你那個叫宋如的朋友,身體不好想要治病,你想給她錢,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拿雜誌不當回事,咱們辦雜誌最重要的就是質量,你讓她來當畫師,是自己砸自家的招牌。她都不是正經美院畢業,更沒有師從過名師,最多自己跟著網上的自學課程畫一畫,能畫到什麼水平?這才短短幾天啊,你前前後後轉給她十萬!她配嗎?”

阮瑜這時候已經從衛生間出來了,她先是對宋如道歉:“對不起,沒拴好我家的瘋狗,讓他來你麵前亂吠。”然後才轉向手機,反問了一句:“阮豔豔跟你說的?”

阮豔豔就是阮榮海在外麵的私生女,她如今在公司裡當財務。她看不到宋如的畫,隻能看到公賬的轉賬記錄。

阮榮海:“誰跟我說的不重要,公司不能任你這麼胡來!當初你奶奶非要把這個副刊給你做,我就不同意,你才多大年紀啊,你懂什麼?”

阮瑜:“你是不是覺得,張家明比我更適合當副刊的主編?”

張家明是阮豔豔的親舅舅,阮榮海小情人的弟弟,阮榮海一直舉薦他當副刊主編。

阮榮海:“家明他本來就比你閱曆更豐富——”

阮瑜直接打斷他:“一句話,如果我讓宋如當畫師,把副刊的銷量搞砸了,我把主編的位子讓給張家明,賭不賭?”

阮榮海幾乎是搶著說出來:“賭!”

阮瑜似笑非笑地問:“都不問問我,如果我贏了,如果副刊的銷量大爆,你要付出什麼嗎?”

阮榮海:“根本不可能,我看過宋如以前在美術社團畫出來的畫,她什麼水平我心裡門清。”

阮瑜:“你要是輸了,你名下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歸我。今天跟我在電話說裡沒用,明天到公司,開晨會的時候,我們當著所有人的麵打賭,你有一夜的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到底值不值得。”

值不值?

如果隻從價值上判斷,這可太虧了。

一個主編之位,哪裡就值得百分之五的股份?

可它的意義太重大了!

《風尚》這家雜誌社,當初是阮家和曹家一同創辦,阮榮海和曹佳年輕時候也甜過,阮、曹兩家是世交,他們青梅竹馬,自然而然地從校服走向婚紗。

後來發生了什麼,也說不太清了。

關於誰先背叛了誰,倆人能對著罵上三天三夜,以至於翻出來十年前誰借了誰一根蔥沒還的舊事。

因為夫妻共同控股,才成為最大股東,一旦兩人離婚,不僅僅是婚變,更會影響到公司的管理層變動,到時候阮家和曹家的心血,很有可能被彆人竊取,反正兩個人就這麼互相拖著。

《風尚》背後的雜誌公司並沒有上司,那些股東說是“彆人”,其實就是當初和阮家、曹家一同打天下的那些老人,都是看著阮榮海和曹佳長大的。

不管是阮榮海在外麵的私生女,還是曹佳在外麵的私生子,那幫元老都不認,隻認阮瑜,她名正言順,而且有才能,腦子拎得清,又和大家感情都好。

不然呢?比如說副刊吧,張家明上位,肯定會清算和曹家走的近的人,同理,曹佳那邊的人上位,也一樣會清算和阮家走的近的人。

隻有阮瑜,不偏不倚,任人唯賢。

要是沒有這幫元老派的力挺,她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坐上副刊主編之位,這可不是什麼查無此刊的小雜誌,而是在全國都排的上名號的《風尚》副刊。

如果真的能把阮瑜踢出局,那可太值了。

阮榮海又給阮豔豔打電話:“你確定消息來源可靠,宋如真的畫的很一般?”

阮豔豔十分篤定:“爸,我上次給你看的那幅畫,就是她畢業的時候,留給社團的留念啊,距離她畢業,滿打滿算才過去多久?她又忙著實習,又忙著照顧她媽,又忙著養病,又忙著出席庭審,哪有空學畫畫啊?我這邊查到她的信息,也沒有報任何繪畫課程。”

阮榮海:“那阮瑜為什麼敢和我打賭?你都不知道她賭的有多大。”

阮豔豔:“她嚇唬你呢,你看你現在就被她嚇到了。而且我懷疑,這件事背後是曹佳在攛掇她,說不定就是想作假,個人出資把銷量抬上去,騙走你手裡的股份。”

阮榮海:“那她可打錯算盤了,阮瑜要是真敢在銷量上造假,那幫元老可容不下她。我造假,最多是被罵一頓,但阮瑜,她可是個‘好人’,他們選她,就是因為她完美無缺,好人一旦被拉下神壇,要承受的罵名可比壞人多上太多,因為她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第二天,公司晨會。

阮榮海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小瑜說,她大膽啟用了一位新銳畫師,為副刊準備了一個全新的專欄,我可能是上了年紀,人也變得保守起來,覺得她的做法太偏激了,我們父女倆就打了這麼一個賭。如果副刊的銷量能上去,說明我老了,我將會把我名下5%的公司股份轉贈給她,以後是年輕人的天下了。要是她賭輸了,說明她步子邁得太大,副刊將會啟用更老道的張家明作為主編。”

他把話說的很好聽。

下麵的人隻隱約能看明白是父女倆的交鋒,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也不太懂,反正就跟著鼓掌。

晨會剛一結束,曹佳就把阮瑜叫到辦公室,厚厚的門也擋不住她的尖叫聲:“你瘋了?跟他打這種賭!”

阮瑜淡淡地說:“我賭輸了,對你也有好處啊,你不是一直想扶曹霖嗎?我親口聽你對他們說的,曹霖起碼姓曹,而阮瑜姓阮。”

曹霖是曹佳的私生子。

曹佳看著阮瑜離開,神態一時有些頹然,不知道自己和親生女兒,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她輕聲說:“小瑜,媽不是那個意思。”

阮瑜:“媽,等我爸輸給我,你就把你所有股份送給我,跟他離婚吧,到時候我會成為最大控股人,《風尚》會好好的,你也不用擔心我怎麼樣曹霖,你們這段婚姻早就名存實亡,我也很清楚非婚生子一樣有繼承權,我沒辦法把阮豔豔和曹霖當我的弟弟妹妹看,但你們想給他們什麼,我都不會攔著,我唯一想要的,無非是辦好這家雜誌。”

所有人都以為,阮瑜現在一定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的團團轉,事實上,她陪宋如做了全部的體檢項目。

宋如當天就坐上了回家的高鐵,體檢結果會直接通過郵件發送給她。

《風尚》副刊全新改版,並沒有大肆宣傳,但所有常買它的老顧客,都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牢牢地抓住了眼球。

那是一幅畫。

副刊往日的封麵,更多是請明星來拍攝。

這還是第一次大膽地啟用畫師的原畫。

畫畫當然有技巧,有技藝就會分高下,這位畫師單單從技藝上來說,算不上是超一流,可她畫裡的故事感特彆抓人,她的畫就像有靈魂一樣。

畫上是一位銀發公子,身穿月白色的瀾衫,他的五官俊逸,可臉卻被一分為二,左麵是如同空穀幽蘭一般綻放的清雅麵容,右麵卻是不滿漆黑的魔紋,猶如乾枯的藤蔓爬上雪白的牆。

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

明明是天上謫仙般的人物,一眼看去光風霽月,卻因為臉上的魔紋,顯露出偏執和癡狂,那是被他壓抑的瘋魔底色。

他的兩半臉都在笑著,唇角的弧度卻不同。

左麵溫柔繾綣,右麵卻陰冷詭譎。

明明是如此矛盾的氣質,卻同時存在於同一張臉上,竟詭異地讓人覺得和諧。

《風尚》的副刊主打時尚服飾,這張封麵對應的文章,主要介紹古代君子佩玉。

當你看完那篇文章,再回頭去看封麵人物時,似乎真的看到一位銀發公子抱琴向你走來,聽到他腰間佩戴的玉鳴清脆。你毫不懷疑這樣的人曾經存在過,即便是他偏執入魔的時候,也依然不失君子風度,自是溫潤如玉。

光是這張封麵,就已經讓新一期副刊賣瘋了,可它的全新改版絕不僅僅隻在這一張封麵上。

網上有了許多自來水:“姐妹們快買啊,裡麵的內頁更讓人瘋狂,我真是愛死新開的專欄了。這位‘晏如也’到底是什麼神仙畫師,瘋狂想入手她畫的所有周邊,求《風尚》出聯名服飾啊,衣服也愛,配飾也愛。是我瘋了嗎?我現在真覺得她畫出來的人物全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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