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天太陽還沒出來聞希的房門就被人扣響,告訴她該出發了。
她簡單地收拾一下,甚至連和江礪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個女警還有兩個穿著軍裝的軍人帶上了一輛車。
車啟動之前,那個女警察給她遞了一個黑色眼罩,示意她帶上。
眼前一片漆黑,麵對的又是未知的事情,雖然江礪告訴她不會有危險,但聞希心裡還是有些沒底。
一路上她都緊緊攥著那顆黑色的紐扣。
感覺暈暈乎乎的大概做了一個多小時的車,身邊的女警突然拍拍聞希的肩膀,提醒她:“前麵的路車開不進去了,我們要步行。”
“還要帶著眼罩嗎?”這種看不見東西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一個軍官“嗯”了聲,安撫聞希:“我們攙著你走,這裡已經很近了。”
然而事實證明永遠不要相信這些常年鍛煉的人說的“很近”和“輕鬆”,他們幾個軍警係統的人幾乎已經配合著聞希的體力走走停停了,但等到目的地的時候聞希還是覺得體力透支得不行。
她被那個女警攙到一個椅子上坐定,才被同意取下了眼罩。
聞希環視了一下四周,她處在一個大概隻有幾個平米的小木屋裡,屋裡的東西倒是一應俱全,一張床一個簡易的衛生間一張桌子,甚至桌上還放了幾本用來消磨時間的讀物。
她猜應該是守林工人巡視林區時歇腳的地方。
屋子四麵沒有窗戶,隻有頭頂上有一個天窗,這會兒有暖烘烘的陽光從天窗投射進來,聞希突然就有點期待晚上躺在床上時看到滿天的星海。
那兩個軍人將木屋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確認一切都沒有問題後招呼那個女警一聲。
那女警點點頭,最後跟聞希叮囑:“這幾天就要委屈你待在這裡了,其他的事項王局應該都跟你說了,演習下午三點正式開始,你不用太害怕,那些‘綁匪’都是我們的人。”
聞希應下:“好。”
再然後,她聽到很輕一聲落鎖的聲音。
除了外麵林子裡偶爾的幾聲鳥鳴,整個世界突然都安靜了下來,剛剛有外人在聞希覺得拘謹,但這會兒隻剩她一個人,索性將整個人隨意扔進了那張單人床裡。
走了整整一個上午的山路,她覺得腳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終於可以休息一下。
突然承重的老舊的單人床“吱吱呀呀”地響了幾聲。
嗅著新被單的味道,聞希覺得其實這有點像她以前想象的生活,不用費心費力地和其他人維持關係,一個人怎麼舒服怎麼來,天王老子都管不到她。
可是一想到接下來的兩三天要在忐忑中度過,她又有點心煩。
隨意從書桌上順了本書,是一本講經濟局勢的,專業術語一個接一個,聞希看得頭疼,沒多久倒是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隱隱聽到外麵有動靜。
她瞥了眼手表,三點四十七,這一覺睡了兩個多小時。
進山之前她所有的通訊設備都被沒收了,隻剩了這個王建書專門交給她用來看時間的手表。
聞希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
外麵談話的聲音有些雜,至少有四五個人,隔著門板聞希聽得有些不太真切,但根據她斷斷續續聽到的內容應該是在研究怎麼應付那群營救她的人。
這些東西她聽不太懂,索性坐到書桌邊拿起抽屜裡的筆和紙隨意塗畫。
前兩天,聞希都過得像是與世隔絕。
那些所謂的“綁匪”根本不會和她交談,就連送飯也隻是把門打開一小條縫隙,等聞希接過之後很快又將門關上。
在演習開始的前一晚,王建書找聞希談話時,還特地給她交代,為了演習的真實性要儘可能把自己當成一個被綁的人質,所有的反應一定要從一個人質的角度出發。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記住,得有強烈的求生欲。
可是她這兩天連門都出不去,而且門外麵始終都有人,她有求生欲又能有什麼用。
本來以為這樣的日子要過到有人來救她出去。
可是天剛擦黑,小木屋的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緊接著一個穿著黑色棉外套的男人扔了個眼罩給她,“戴上。”
男人長得有點凶,聞希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乖乖聽話。
她剛帶上眼罩,就被人有些粗魯的推搡著出了門,接下來又是一段令聞希感到絕望的山路。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演習的真實性,這次的幾個人沒了之前那個女警和兩個軍官的體貼,腳程快不說而且根本不會因為聞希停下來休息。
他們走得很匆忙,像是在轉移。
也就是這一刻開始,聞希終於有了自己參與進這個演習的感覺。
感覺像是走了大半夜,那幾個人才帶著她停下來,聞希抱著他們遞過來的礦泉水猛灌了幾口,才覺得稍微緩過來了一些。
兩分鐘之前那幾個人就將她的眼罩取了,不過這裡像是在什麼山洞裡,黑漆漆的,聞希依舊伸手不見五指。
夜色裡,領隊的男人看了還在喘粗氣的聞希一眼,好意跟她說:“你老實一點,不亂叫不亂跑,我們就不綁你了,你也少受一些罪。”
聞希自然不會給自己找罪受,滿口答應。
那人點點頭,朝身旁另一個男人抬抬下巴,說:“把她領到裡麵一些吧。”
裡麵一些就是指山洞底部,和外麵隔了一條人為掛起來的簾子,雖說這幾個人看上去是凶了點,但還是挺為她考慮的。
聞希從高三開始就一直有失眠的毛病,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入睡都困難,就更彆說四周都是硌人的石頭的山洞了,何況她下午還睡了不少時間,這會兒完全沒有一點睡意。
她幾乎是睜著眼睛看洞裡一點點變亮起來的。
太陽剛升起來的時候,洞裡突然多了個人,是從外麵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