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小廚房。
一個穿著綠色常規宮女春裝的小宮女圍著另一個著杏色滾邊旗裝的少女打轉:“元夕姐姐,這酥皮要疊幾回?黃油什麼時候加……”
元夕細細地說著,手上動作不停,熟料地將蛋撻放進古樸的烤爐內。
到了陽春三月,天氣逐漸暖和起來,早在二月初,元夕便選好了膳房的小宮女令兒跟在她身邊學做點心,令兒是漢族女孩,因為水災,全家皆亡,自賣進內務府。這孩子做事麻利,學了幾年白案功夫,如今雖十二,手藝卻已經不錯。
元夕也想過高嬤嬤曾經對她的指點,讓她守好安身立命的方子。隻是,元夕突然意識到,太子爺可不是因為她的廚藝才要她進府的,她的手藝是不錯,作為美食博主,經常弄一些技藝複雜到令人瞠目結舌的美食,廣受網友好評。可這絕不是太子選擇她的理由。
她能留在太子府,能被太子抬舉到奉茶的位置,是因為她是穿越者,被重生者太子忌憚,甚至想利用。
因此,手藝於她而言沒那麼重要。
既如此,她有何必非捧著蛋糕手藝呢,在現代她不也一樣拍視頻發在網站上麼。
這手藝非她獨創,她不過學習前人智慧罷了。
朱砂過來看元夕做點心,走到元夕跟前,往日裡她能輕鬆地看到低頭做事的元夕的頭頂,今日卻突然驚到:“元夕,你怎麼突然躥這麼高?”
兩人天天處在一起,朱砂沒注意過元夕的身高,這會兒在跟前一比,她才注意到這個女孩已經跟自己差不多高了。
這句話一出,元夕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跟朱砂姑姑差不多高,她又沒用尺子量自己的身高,怎知自己長高了,與姑姑一比才知道,自己約莫長了有5厘米呢。
“姑姑,您不說我還真不知道自己長高了。”元夕喜滋滋地笑著,長高了她自然是歡喜的。
朱砂上下打量元夕兩眼,小聲道:“你之後有時間去問問阿蓉流蘇她們關於小日子的事情,估計你也快了。”
小!日!子!
元夕臉都綠了,過了一年沒有月經的生活,她都快忘記自己也要來這事兒了。想想這年代沒有衛生經,再想想曾經的紫蘇因為痛經被趕回內務府,她又不知道這身體會不會痛經。
在現代,她可從來沒痛經過的,冷飲、跑步、仰臥起坐都沒停過,可也見多了痛經的女同學們臉色慘白,每次都要吃止疼片,想到這裡,她感覺自己心肺都快擰成一團了。
還沒等元夕想到更慘痛的境況,朱砂便催促著她忙正事去了,隻道她茶藝雖精進,卻不可懈怠。
用了晌午飯後,元夕昏昏欲睡,又曉得太子遠沒那麼快回府,便對令兒道:“我且回去眯一會兒,若有急事你便著人叫我。”
其實茶水房後麵也有一張軟塌供人休息,隻是朱砂姑姑正休息,元夕總不能與姑姑搶。令兒忙應了,又道:“那元夕姐姐,上午做的蛋撻怎麼放?”
“用爐子裡的餘溫熱著,太子若回來得早便送上去,回來得晚,我也醒了,到時候我再處理。”
實際上每日上午的點心都是這樣的處理方式,隻是令兒剛從大廚房轉過來,雖然依舊是沒分等次的小宮女,卻也算是隱形升職,待遇各方麵好了不少。因此她一直都是謹慎的,事事具問,唯恐犯了錯。
隻是,元夕預想中的小憩時光終未到來,她剛走到茶水房通往宮女房的小石子路上,便迎麵遇到一個拿著書信的小太監,那小太監看見她便笑了下。刹那間,元夕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心口一緊。
一月十五之後她便托人寄了封信出去,如今已兩月有餘,莫非是……
“元夕姑娘,你的信到了!”那小太監笑道,他是在外邊站著乾粗活的,難得領了份好差事往裡頭跑,送信這活既輕鬆又容易得賞銀,人人皆想要。
元夕顫著手接過信封,明明也不是她親爹,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麼緊張,信封上寫著“正白旗瓜爾佳氏敏泰之女親啟”。那一霎,她以為自己收錯信了,心慌之餘,反應過來那是原主父親的名字。
是了,這時代,女子的名字怎能出現在信封之上。
收到信件的緊張與些許喜悅已被突如其來的涼水澆滅,理智讓她摸出了幾個銅板送給小太監:“勞煩了,請你吃茶。”
那小太監連連感謝,元夕乾笑著目送他轉身離開,笑容才淡去。
一開始她是有些急不可待地想把信件拆開的,這會兒倒能等走回房間,開窗通風,為自己添一杯冷茶後,再慢條斯理地拆開信件。她抖了抖信封,免得撕開信件時傷到裡邊的信紙。
【字寄吾兒元夕:
餘在外二年,及家中書翰,不念餘女入室,恨我知人不明,為人所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