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子回來後,看見元夕正靠在幾個枕頭上看書,她精神頭好了許多,病情來得快去得快,她如今嗓音雖還有異,但其餘症狀已經漸漸消退。
“不好好休息,這時候看什麼書。”他柔聲說道,這時候越是淡化那件事,就顯得越沒那麼嚴重。
元夕笑看他:“您也快休息吧,你瞧著倒像是生了病的。”眼下泛著點青黑,胡子也未曾修理,露出了青色的胡茬。
“唉。”胤礽靠在元夕身邊,倆人共靠著軟枕,他閉著眼,眉頭還是無意識皺著,“這一日的事情發生得太多了。”
若是奪嫡等事,都是他能主動去改變去爭取的;可如今的事,他知道時似乎已經無力回天,雖然他一直在忙碌著,但一直都無法改變。
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沒事的,區區三年而已嘛,我不就正好養好了身體嗎。”元夕噙著笑,卻故意喂著刀子。
太子微不可聞地一頓:“……確實,三年便好。孤明日換一個大夫來給你把脈,看看能不能讓你好得再快些。”
“三年而已嘛……好好好,聽你的。”
“這回的事情,還是可以反映出來府裡的人有些不可靠,太子府的宮人將會換下一些,若是你身邊的人被換下了,也不必驚慌。”太子說著,也是為了安撫元夕。
“好啊,不過,我身邊的那拉嬤嬤是您送來的,應該沒問題吧。碧兒和冬柔跟了我那麼久,你可千萬彆給我弄走了。”其餘的,左右沒那麼多近身伺候的機會,她也不用在意。
忽然理解了她在寧壽宮一年多也未曾被太後記住的事情,因為她如今也是如此,隻記得近身伺候的人,其餘隻是混了個眼熟罷了。她也不想記住那麼多人,多的是人員調動,若是像現在這般,用習慣的人忽然說是彆人的眼線,她恐怕還是難免抑鬱。
少傾,二人交擁而眠。
這是不合規矩的,側福晉還在病中,可能會將病氣過給太子爺,可沒有任何人敢提點兩位主子。包括何玉柱這個太子爺的貼身太監。
如今這回,太子爺哪件事是合規矩的。
萬歲爺出巡,太子爺監國,他理應駐守在皇宮,可是太子已經在園子裡待了一天,因為這事,整個園子風聲鶴唳,互相凝視,隻想抓住每一個似有疑點的人,互相揭發、互相舉報……
現如今,隻有側福晉房間裡還有最後的一處安寧。
*
八月初一,去前去園子裡避暑的三個女眷在太子府裡下了轎輦,李側福晉的轎輦在最前方,瓜爾佳側福晉的轎輦在中間,看著沒有第一座轎輦明顯,可是卻也無人小覷。
園子裡的風風雨雨雖遠,但畢竟都是同一個府邸裡的女人,多少也能聽到點風聲,都知道這位側福晉在園子裡掀起的腥風血雨,主子爺用雷霆手段把她的地位推了上去。
日後在這太子府了,無人敢觸其鋒芒。
雖然側福晉等回府無人迎接,看著平淡無波,可實際上人人心中都自有決斷。
長樂院惹不得!
元夕不知道彆人具體的想法,卻也能大致猜測。左不過是自己成了狐假虎威之人罷了。
院子裡的宮人們都提前將主子的房間打掃乾淨,元夕進去之後聞到的是清新的水果芬芳,房間裡不會有久閉門扉之後的沉悶氣息,或許這就是主子的待遇吧。哪怕她還在做一些己所能及的小事,但其餘都是被旁人照顧得無微不至。
她不由得想到,如果她回了現代,是不是可能還有要請個定期做衛生的鐘點工?
坐下後,元夕聽了長樂院裡臨時負責掌事的太監小新子說了些常規之事,包括府裡近期情況,這些時日府裡有兩位格格查出有孕,一個程氏,一個白氏,按照她們懷孕的時間算起,元夕那時候分彆是在生產前和月子期間。
沒有那麼傻的人,像元夕似的一查出有孕就說了,程格格三個月才說,白格格硬是仗著自己身形窈窕,憋到了四個月。
聽到這兒,元夕心裡搖頭,此舉不是在打太子妃的臉嗎?
太子妃素來是個仁慈人,她不圖生兒子,對待府裡上下都是嚴慈有度,在她的把控下,府裡更是少有陰私手段。結果這倆人瞞得如此死,無論是防著誰,到頭來都是在質疑太子妃的手段。泥人還有三人火氣呢,如今二人懷孕,太子妃做不得什麼,生下來之後呢。
罷了,左右與她無關。
照例給了賞銀,元夕讓人把瑚圖裡抱上來。
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模樣,元夕不過病了一周,孩子便似是更長開了幾分,眼睛烏溜溜的,腮上肉肉不少,就顯得更加可愛,尤其是她咿咿呀呀幾聲時的童言童語,更是萌得元夕心都化了。
看著懵懂的小孩,元夕忽的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眼眸緊閉,淚如雨下。
如果她真的死在池塘裡,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